宋絮清抿唇不語,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裴牧曜的手指。
僅僅是關押於墉塘司之中,便是還未觸及到皇上的龍鱗,是否也說明了裴翊琛之事並未查出頭緒,可她明明記得,靖寧王和裴翊琛聯手殘害皇嗣一事分明就是在靖寧王府被搜後查出的結果。
白皙嬌嫩的指節冒著淡淡的粉嫩印記,纏繞於指節之中,裴牧曜眸光晦暗不明地抬起,她清亮的眸光底下藏著點點無奈。
頃刻之間,裴牧曜一手將她的跳動的指尖攏入掌心之中,攬著她肩頸的長臂也緊了幾分,道:“給你講件能使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嗯?”宋絮清微微抬起頭,神色定定地凝著他,心中期冀著是和裴翊琛倒臺相關之事。
在她滿是期冀的雙眸下,裴牧曜道:“父皇秘密下詔,宣你的哥哥宋臨蕭秘密班師回朝。”
聞言,宋絮清眨了眨眼眸,清澈鹿眸緩緩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裴牧曜,張了張嘴,好半響才問出聲:“真的?”
裴牧曜頷了頷首:“千真萬確,宋小將軍已經在路上了。”
宋絮清倏地一下子站起身,頭頂噌得撞到了輿頂痛得眉梢都快要糾纏到一起去了。
裴牧曜蹙眉把她拉下坐好,細細檢視著她的頭頂,這時候柔若無骨的掌心忽而覆上他的手臂,四下搖晃著。
他垂眸須臾,見她閃爍著水光的眼眸澄亮,雀躍得就像是嬰孩得到了喜歡的吃食玩物似的。
“太好了太好了!!!”宋絮清無法壓下內心的激動,嗓音清亮:“你是如何得知的?”
她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快要咧到耳根處了,明媚耀眼的笑意閃進裴牧曜的心中,被她感染的不由得一笑,“祈安得知時本以為是楊威想要投誠於我,但昨日進宮後我想了許久,也猜出這是父皇的意思,他有意在向我透露此事。”
“啊?為何?”神情雀躍的宋絮清聞言漸漸斂下思緒,摸不清這其中的關聯。
裴牧曜眸光深邃難測,指節淺淺地點著宋絮清的掌心,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說,得知了這件事情的宋絮清心情大好,心中的煩悶都消去了,往院中走時偶爾還會露出十來歲小姑娘的心態,時不時地蹦一下。
裴牧曜牽著她的手,側眸凝著她的嬌俏神態,連日來的疲憊逐漸消散開。
宋絮清往前蹦了一小步,雀躍地回過眸,“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哥哥還在京中時,我和傅琬多次因為自家哥哥吵架,誰都說誰家哥哥才是這世間第一好的哥哥,說不過的時候還會一言不合地打起來,弄得灰頭土臉地回家。”
“回到家中後害怕被孃親抓住,哥哥時常帶著我偷溜進府中,替我洗去泥土後才帶我去請安,有時真的被孃親發現了,都是哥哥擋在我的身前,孃親生氣時說著不會再讓我出府,實際上哥哥還是會帶我悄悄地溜出去。”
“我家中那幾處院門,何時有人看守何時換班,在哥哥的帶領下我幼時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宋絮清頗為驕傲地仰起下頜角,“我幼時可沒心沒肺了,父親都拿我沒辦法。”
見狀,裴牧曜低低地笑了聲,合上臥閣的門扉後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清兒倒是有自知之明,誰家小姑娘走丟了見到人就撲上來,也不怕遇到壞人給你抓走了。”
宋絮清聽出他說的是兒時相遇的事情,對那段記憶毫無印象的她也只能是透過裴牧曜的描繪勾勒出那副場景,她悄悄地吐了吐舌,理不直氣也狀地道:“還好我當時撲上去了,否則日後說不定就沒有相會的機會了。”
若不是她幼時無意間錯手救了裴牧曜一命,前世的她也不會得知裴牧曜是可以合作的靠山,這一世便不會找上他,嚴謹來說還好有了這一面之緣。
裴牧曜聞言眸色微忪,嘴角掀起:“也不盡然。”
就算是幼時不曾相遇,後來還是會遇見她,依舊會為她心動,只不過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罷了。
宋絮清狐疑地揚起眼眸,稍顯茫然不解。
裴牧曜從身後探手將她環入懷中,下頜輕抵著她的肩頸窩處,微微側眸,言語時嘴唇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臉頰,“你我之間的緣分不會止步於不相識的階段,這是命定。”
“命定。”宋絮清撲哧一笑,側眸掠了他一眼,“往日中最不信命的人,今日怎麼說起了命定,我和孃親出門遇到個化緣道士,他還說我是鳳……”
說著說著宋絮清倏地頓住,這是她前世的記憶。
前世及笄後不久,宋絮清曾和徐氏一同出門踏青,途中遇到個化緣道士,道士不為了錢財也不為吃食,只需她們給他指條路,徐氏指完之後,道士道了謝,而後深深地看了眼正和採桃打鬧交談的自己,忽而說她身負鳳命,命數極佳,位居中宮乃命定之事。
徐氏和宋絮清都未曾將此事放入心中,鳳命也好,循規蹈矩的命數也罷,對於她而言不過是隨耳一聽的小事,可不久之後,她和裴翊琛的賜婚聖旨下來。
彼時徐氏才依稀記起這件事,和宋絮清提了一嘴。
宋絮清也從未放在心中,直到今日提起這個話題,她才倏地想起此事,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什麼命定不命定的,都是些道士誆騙他人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