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頓了下,神閒氣定地坐到她旁邊,修長乾淨的手指佯裝不解地挑起她眼前的帳幔,問:“這帳幔的顏色花紋可合你心意?”
“還不錯。”宋絮清心中深吸了口氣,從容不迫地仰頭對上他忍俊不禁的神情,實際上,她甚至不知道帳幔上的花紋是什麼,更不懂他為什麼問這些。
說著她掃了眼裴牧曜挑起的帳幔,瞥見帳幔上的紋路時,滾燙的氣息瞬間衝上她的面容,映得雙頰通紅如血。
也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在遮擋的帳幔上繡著交頸鴛鴦戲水的圖案!
宋絮清嘴角微啟,睨見他愈發燦爛的笑容,清了清嗓子,佯裝鎮定地道:“這是誰家繡的帳幔,行事作風可真是大膽。”
“嗯。”裴牧曜從容閒適地回答著,收回了挑起帳幔的手,“但若是得你心意,我稍後便讓祈安把王府的帳幔都換成這道。”
宋絮清:“……?”
她愕然地盯著裴牧曜,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調謔鬧得她耳垂粉嫩嫩的,明知他是在打趣自己,半響,嘟囔道:“我才不喜歡,你要是喜歡,就掛滿你整個書房罷了。”
裴牧曜薄唇輕啟,尚未開口又聽她道:“不對,你馬上就要離京了,我稍晚點就上街買上個十個八個交……鴛鴦戲水紋路的帕子,塞進你的換洗衣物中,定能夠讓你日日都看到它。”
越往下說,宋絮清的神情愈發洋溢,言閉後更是笑出了聲來。
裴牧曜挑了挑眉,雙眸定定地凝著她嘴角彎起的弧度,漫不經心地倚著輿壁,“清兒客氣了,你我之間不分彼此。”
宋絮清聞言張了張嘴,啞然無聲地看著他。
這人是怎麼做到如此親暱地喊著她的小名,就好似這個小名在他心中及唇邊停留了許久,只是等待個機會喊出口罷了。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側眸看向輿外的光景。
本就在距離侯府不遠的長街上,輿內飄蕩的聲音稍稍落下時,馬車就已經停靠在侯府大門口。
宋絮清手心掀開帳幔探身出輿時,餘光撇見站在侯府門口滿面笑意看著她的祖母和雙親等人,眼睛一亮,蹬蹬蹬踩著馬凳下了馬車,朝著他們小跑過去。
“慢點兒,慢著點。”宋老夫人看她利落輕盈的動作,眼皮子還是不由得跳了幾跳,在丫鬟的攙扶下朝她招著手,“別摔著了。”
徐氏在一旁看著女兒笑意吟吟的模樣,就知她這一兩日心情應當是愉悅的,心中鬆了口氣,瞥見跟在她身後的裴牧曜,悄悄用肘心捶了下宋禕。
就算是女婿,那也是王爺,禮數什麼的都不能失了,只是還沒等他們行禮,就看到裴牧曜微微往前彎身,作揖行禮。
等候多時的侯府眾人忙慌地行禮回去,一時間侯府大門口只剩下行禮後恭敬多禮的聲音,這邊喊著岳父岳母,那邊叫著王爺,總之就是各喊各的,聽得宋絮清一愣一愣的。
不過好在也沒有持續多久,在門口寒喧了幾句後,眾人便進了府中。
歸寧宴往往是在正午時分開始,早一會兒晚一會兒都不行,徐氏忙活了一個清晨,早早地就將歸寧宴準備妥當。
不過誰也沒有料他們二人回來的如此早,就算是行了奉茶禮真正地改口之後,距離開宴還有上好一會兒。
靜坐在廳內須臾,宋禕在夫人的示意下,請了裴牧曜前往書房小坐片刻。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後,坐在宋絮清身側的嬸母和妹妹們都沉沉地鬆了口氣。
就是最小的堂妹,揣在懷中的手也終於能夠安心地伸向桌案上的吃食,眼疾手快地抓了個棗泥酥捏在手中。
宋絮清見狀笑了下,遞了盞花蜜茶給到小口小口咬著棗泥酥的小堂妹,對眸光忡忡的徐氏道:“他沒有那麼可怕,孃親無需如此擔憂。”
徐氏莞爾一笑。
她擔心的可不是王爺可不可怕,而是女兒在王府如何,有沒有受累。
可是看到宋絮清眸中的盈盈笑意,她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盞抿了口清茶,不疾不徐問道:“你和王爺相處如何,可還習慣?”
宋絮清逗弄著小堂妹肉嘟嘟的臉頰,頭也不抬地道:“挺好的,王府也沒有那麼多事,我也樂得清閒自在。”
徐氏頷首點頭,她也是這般過來的,知道女兒這話說得倒是不假,只要府中沒有妾室,正室的日子要輕鬆好過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