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平穩穩搭在心口處的左手,不知何時落在了長枕之上,和他的手交纏在一起。
昨夜發生的事情漸漸回籠,宋絮清深深地吸了口氣,瞥了眼身側還未醒來的裴牧曜,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地將掌心扯回來。
可誰知糾纏不清的掌心在即將抽出的那一剎那,倏爾被人握回了手中,忽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她怔在了原地不敢動。
男子的清笑聲迴盪在耳側,沉睡甦醒後的嗓音帶著些許喑啞,“要去哪裡?”
他的嗓音由遠及近的傳遞過來,宋絮清都不用側眸就知道他在靠近,心口倏地繃緊,慌亂中還不忘抽手,“要入宮,我得去梳洗。”
不過她的掌心被緊緊地扣住,愣是抽了好幾下,都沒有抽出手來。
裴牧曜捏了捏她的掌心,而後才鬆開手下了榻。
宋絮清抽回的手落在了身後,頂著他含笑的眼神爬到床榻邊穿鞋。
畫屏和祈安早就聽到了裡間的聲響,一聲不吭地站在帳幔外等著,直到宋絮清揮開帳幔走出,畫屏忙跟了上去,澤川也走入裡間等候裴牧曜的吩咐。
王府中並無長輩在,自然是無需晨起敬茶的,宮中也體諒兩人昨日操勞了一整日,故而將入宮的時間推至晌午時分,只要入宮用午膳即可。
畫屏替宋絮清更衣,時不時地抬眸睨她幾眼,擔憂地問:“姑娘,你是不是用錯了什麼東西,怎的脖頸處漫著不正常的紅。”
“嗯?”宋絮清聞言,俯身往鏡中一看,確實如畫屏所說的,脖頸和臉頰處都冒著緋紅,她輕咳了聲,“沒事,下榻時動作大了點導致的。”
畫屏狐疑,並不懂下榻動作大為何能夠引起身上潮紅。
並非是畫屏不懂洞房之夜,而是她們昨天守在院中,別說是叫水,就連細微末節的聲響都沒有聽到,是以她們也知昨天夜間並未有任何事情發生,故而不解漫在她身上的潮紅從何來。
與裡間窸窸窣窣的談論聲不同,臥榻之側祈安守在一旁,一件一件地將衣物遞給裴牧曜,直到他整好衣物澤川才道:“王爺,茗音昨天遞來了訊息,皇上已經同意了太子殿下的請求,近段時間將迎沁寧姑娘入東宮。”
梳洗歸來的宋絮清踏入內臥時,恰好聽到了祈安的話語,她眼疾手快地拉住畫屏的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佇立在裡間門扉側。
她並未等多久,就看瞥見裴牧曜整著衣襟淡淡地‘嗯’了聲,“繼續盯著。”
祈安領了命,大步流星地離開。
宋絮清眸光沉沉,不曾想到這一世她的婚事提前,顧沁寧入東宮的時間也隨之提前,不禁想著,所有的事情是否都會提前。
她抿了抿唇,站在原地良久都沒有入內。
直到耳邊響起細微的腳步聲,她才斂了斂眸中的深思,望向來人。
裴牧曜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在這兒做什麼呢。”
宋絮清搖了搖頭,也不瞞他:“無意間聽到了祈安的話,顧沁寧怎會這麼早……”她頓了頓,換了個說法,“顧沁寧不久後就要入東宮了?”
裴牧曜聽到這兒,明白了她心中的思量,道:“父皇為了彌補皇兄,故而應允的。”
宋絮清眉眼微微蹙起。
裴牧曜走上前,指節輕輕地叩了下她的額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將無關緊要的人放入心中。”
宋絮清頷首,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入宮請安。
以往她都是以宣武侯之女的身份入宮,可此次入宮身份不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會比以往多上許多。
然而萬幸的是,尋常人家女子嫁人後最為擔憂的婆媳關係,在她這兒並沒有多大的壓力。
長寧宮內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等二人到來,在他們將將抵達宮門時,訊息就傳到了長寧宮。
早早就來長寧宮等著的裴徽瀾聽到訊息之後,便帶著宮女一溜煙地跑到長寧宮門口,只是還未跑到宮門口,眼眸中就已經出現了兄嫂的身影。
“嫂子!”裴徽瀾緊趕慢趕地跑過去,倏地攬上宋絮清的手臂,嬌嗔道:“你們怎麼才來,我在母后宮中等了許久,都快要將母后特地命小廚房給你準備的糕點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