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怎麼跑了,你們不再逛逛了?”
裴牧曜走上前,眸光掠過小跑離去的身影落在宋絮清身上。
宋絮清總不能說是她們打趣自己,故意留下了二人相處,眼眸不眨地說:“說是要回去了,以後尋了時間再一起出來。”
她垂眸瞥了眼手中的糖餅,也沒了要上街的心思,道:“時辰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說著宋絮清盈盈福身,轉身離去的剎那手腕被擒住,她不解地回眸望去。
“我送你回去。”裴牧曜眸光微微往下,不緊不慢地鬆開了手握成拳,“正好上門拜訪侯爺和夫人。”
“嗯?”宋絮清微微愣住,詫異地看著他。
自古以來世家大族貴女嫁入皇室為正室,便只有貴女入宮拜見眾妃之禮,王公子弟是不必前往女方家相見的,只需在回門當日陪同妻子歸寧即可,若是歸寧當日遇到事情,派人說上一聲也是可以不用去的。
就比如前世,莫說是來侯府見雙親,就是歸寧那一日,裴翊琛有事在身入了宮求見皇上,便是宋絮清獨自一人歸家的。
裴牧曜往前走了幾步,見她還停留在原地,“不走嗎?”
宋絮清搖搖頭,斂去萬千思緒,跟在他的身側離去。
他身上的荀令香清潤寧靜,隨風蕩至鼻尖,她時不時側頭抬眸睨他一道,愣是走了好一會兒都覺得不可思議。
沉吟少頃,她抻手攔在裴牧曜身前,對上他略顯疑惑的眼神,道:“我們之間不過是合作關係,你若是做得如此好,日後別人說起來,怕是對你以後不好,要不你今日還是別去了,歸寧那日陪我回來走一趟做做樣子就成。”
聞言,裴牧曜微微一怔,眸中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色彩。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良久,問:“不希望我去?”
“不是。”宋絮清搖頭,“只是覺得你沒必要為我做這麼多。”
“我覺得有必要。”裴牧曜拉開她的手,隔著袖口擒著她的腕部,借了道力讓她走上馬車,慢條斯理道:“婚姻是大事,若非意外此生也僅有這一回,若是我冷漠待你,落在外人眼中也會覺得是夫家不重視,久而久之也會欺凌到你頭上,這不就和你找我合作的想法相悖離。”
聞言,宋絮清柔和的眼眸中閃過不知名的光亮,怔愣了注視著他好一會兒,“謝……”
“你也別把我想得那麼好,我和你之間既是合作的干係,那我勢必也是想在你身上獲得些什麼,互利共贏的事情無需謝來謝去,也顯得生分,上門拜訪不過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日後你我真的成了夫妻,這樣的事也不會少,難道你每次都要和我道謝?”
言閉,裴牧曜挑起她垂落於鬢間的秀髮勾至耳後,指尖滑過她的耳骨,蕩起陣陣漣漪。
宋絮清心中緊了緊,被他循循善誘的話語驚到。
可轉念一想,他說得是對的,頷了頷首後便入了輿。
帳幔落下,佇在外頭的裴牧曜眼眸漸漸染上些許笑意,思忖起她在感情一事上反應如此緩慢,應該要如何做才行。
“有個問題想問你。”宋絮清倏地掀開雕窗紗帳,探出頭來,“你可知顧沁寧是哪兒人?”
裴牧曜眸中的笑意還來不及斂去,聽到她這麼一問,眉梢微微挑起,薄唇微啟吐出兩字:“陘州。”
宋絮清眸色一凜,綿密無骨的顫意不知從何處湧起,漫至她的心口狠狠地震起。
她抿抿唇,“不是株洲?”
裴牧曜聲色極淡地‘嗯’了聲,“不是。”
宋絮清愣愣地看著他,心緒不寧地鬆下了帳幔坐回去,背脊上泛起一陣嚴寒。
因她是株洲人士,是以裴翊琛在朝中選人時才看中了大理寺少卿顧長風,此後她便是顧沁寧,現下她卻告訴自己,她是陘州人士,就連裴牧曜也是知情的?
這其中到底有何她不知情的事情在?
馬車鈴鐺清脆丁零響聲喚醒了宋絮清沉沉的思緒,應了聲後探身出輿,眼皮掀起時對上裴牧曜深邃的眼眸,怔愣片刻,將手落在他掌心中,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