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在後/庭候著, 過去給他看看。”說著裴牧曜微微俯身, 沉聲低語:“順道看看好戲。”
宋絮清眉梢一揚, 側眸直勾勾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嗯了聲。
這兒距離後/庭不過百來米的路,回府請大夫還要用上好一會兒的時間,要是有大夫在自是好說,只是適才裴牧曜尋太醫的模樣,不見得胡大夫是在的,這不過過去了小段時間他怎就來了?
直到靠近後/庭時,快步走來的幾人恰好撞見被侍衛帶下馬的胡大夫,髮絲宛若被狂風吹過似的潦草狂野,下馬時他甚至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半彎下了身,卻不忘問:“你說的傷者在何處?”
說完後餘光睨見裴牧曜等人,而後看到坐在步輿之上的宋絮清,請安的話語也忘了,擰了擰眉揮手道:“快抬進去給我看看。”
後/庭伺候的太監宮女們見一眾人而來,頓時忙了起來。
幾個姑娘跟在胡大夫身後,快步走到榻側,裴徽瀾入內時不忘喊太監搬來屏風。
畫屏輕手輕腳地脫下宋絮清的鞋子,預備將白襪退至腕部,可饒是再小心翼翼也會碰到傷處,聽到自家小姐的吸氣聲,她眼眶微紅:“小姐,你忍忍。”
宋絮清嗯了聲,咬唇噤聲。
白襪退下後,眾姑娘家瞧見她紅腫的腳踝都倒吸了口氣,紅腫的色彩與她白皙嬌嫩的肌膚形成一道鮮明的對比,很是震撼。
胡大夫蹙著眉,神情嚴肅地隔著帕子捏了捏腳踝。
宋絮清差點驚撥出聲,痛得豆大的淚水倏地滑下一滴,她咬緊牙關看著傷處。
胡大夫收回手,道:“宋姑娘,好在並未斷骨,只是扭到筋骨傷了腳踝,若是不想留下病根,靜養十天半個月即可。”
裴徽瀾擰眉,“確定只需靜養?”
胡大夫開啟藥箱,取出筆墨,道:“我再給宋姑娘開劑藥方,照著藥方去抓藥回來煮開過濾藥汁敷在傷處,一日一次,五日後便可見成效。”
宋絮清點了點頭,示意畫屏隨胡大夫取藥方。
等胡大夫走出屏風後,她側眸看向神色依舊不悅的幾人,笑道:“胡大夫都說了,只需靜養段時間就好,課業也不會落下,只是無法學舞,那便多多練琴也是可以的。”
傅琬沒想到她這時還在想著學習的事情,可這事又因自己而起,悶聲道:“你若是缺琴譜就遣人去尋我,我翻遍京城都會給你尋來的。”
宋絮清笑了聲,這一笑又牽扯到腳踝處,痛得她又擰起了眉。
雲光掏出手帕給她擦拭著額間碎汗,心中有氣可又不知往哪兒發,嘆息道:“場上的人並不少,只怕是難找。”
宋絮清嘴角的笑漸漸斂去,沉吟不語。
蹴鞠場上,除了她們三人之外還有九人,且各個身世擺在那兒,一人一人詢問下來怕是要耗費不少時間。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前世的事情導致她心中作怪,宋絮清想到了謝子衿,尤其是她出聲提醒遠處有步輿時,此時想想就覺得不對勁。
到底和她是多年好友,雲光一見她擰眉深思的模樣心中便有數,“你覺得是誰?”
宋絮清不語,餘光掃了眼裴徽瀾和傅琬,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法將此事告知,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在想和誰結了仇罷了。”
然而在言語時,卻藉著長袖微微蓋住指尖點在雲光掌心處,一筆一畫地畫著。
待她畫完後,雲光心中一凜,仔細回想往日中和謝子衿的交集,狐疑地擰了擰眉。
宣武侯府本是武將出身,而云光又破例被封為郡主,在朝臣矚目的情況下,兩府都不願和將軍府來往過密引起注意。
這麼些年,別說是謝子衿,就是將軍府的其他女眷,宋絮清和雲光都不曾與她們走動。
此時驟然提及謝子衿,雲光也是半信半疑的。
就在這個時候,裴徽瀾的貼身宮女自外間走了進來,悄聲在她耳邊低語。
裴徽瀾眸光微凜,食指抵著唇部,對她們比了個噤聲的姿勢,道:“好戲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