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曜並非沒有瞧見他離去時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今日他的衝動落在裴翊琛心中定會掀起波瀾,但他顧不得那麼多。
大婚,宮宴上的煙火,東宮。
樁樁件件都在點醒他,那並不是玄學,也不是恍惚,而是預見夢。
或者說,那是他切身經歷過的事情……
宋絮清背靠的是宣武侯府,且是侯府嫡女,不論家世還是出身都已然是太子妃的備選之列。
至於他的皇兄,怕是早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盯上了宣武侯府,且將目標穩穩地落在了備受侯府寵愛的宋絮清身上。
不受寵的侯府姑娘於裴翊琛來說是無用的,但宋絮清不同。
“宋姑娘,主子出來了。”
宋絮清聽到祈安的話,偏頭往宮門口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見了裴牧曜的身影,可不待她開口,倏地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祈安告知她後,朝著自家主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並未放輕腳步聲,然而他走到主子身側時,他似乎都並未察覺到自己的到來。
祈安撇了眼還在原地等待的宋絮清,咳了聲,“主子,宋姑娘在此等候您多時了。”
驀然響起的聲音令裴牧曜回過神來,他睨了眼祈安,又看向與他相隔近十來丈遠的宋絮清,沉聲問:“多久?”
祈安頓時垂頭,聽候發落,“宋姑娘自宮中出來後,便一直在這兒等著。”
那便是三個時辰左右,裴牧曜眸光變了變,“自己下去領板子。”
“不干他的事。”宋絮清走近聽到這話後神色一變,解釋道:“是我攔著不讓他派人進去的。”
午間宋絮清出了翎嘉門後是要回侯府的,但是在經過僅有侍衛把守的街道時,恰好瞧見在驛站等候的祈安。
宋絮清並不是會理所當然享受他人好意的性子,若不是裴牧曜適時出現,她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裴翊琛。
這是第二次,她清楚地感受到,裴翊琛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關注她了。
思索須臾後,她下了馬車。
祈安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順著她的話回了幾句,沒曾想她最後竟說要在這兒一同等待主子,他頓時覺得不好,要派人進宮傳訊息時卻被宋絮清攔下。
最後便等到了這個時候。
裴牧曜將眸光落在她身上,凝著她,誓要將她看透徹那般。
他晦暗不明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瘮人的寒意,宋絮清卻能夠感覺到那並不是對自己的,沉吟片刻道:“今日的事情,想要當面感謝你。”
“嗯?”裴牧曜眸中的寒意漸漸斂去,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準備如何?”
“不知你喜歡什麼。”宋絮清頓了頓,瞥了眼祈安,道:“聽說你喜歡清淡點的吃食,便想著請你去驚鳴軒用飯,你覺得如何?”
裴牧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沉吟道:“就為了感謝我今日在南花苑出手相助?”
宋絮清點頭,這人情已經欠下,她定是要做出點表示的。
裴牧曜笑了聲,“那就聽你的意思,去驚鳴軒。”
驚鳴軒位於寧江湖畔另一側,並不在長安街內,同長安街人聲鼎沸的酒樓酒肆不同,驚鳴軒很是靜謐,一日只接待兩桌客人,正午一桌,日落一桌。
宋絮清命小廝以宣武侯府的名義前去預定,這才將日落這桌定下。
要想去驚鳴軒,除了走大道過橋之外,還可以泛舟走水路,就是慢了些,此時已近日落,宋絮清也不想磨蹭,合計下就乘坐馬車去了,而裴牧曜則是策馬過去。
約莫一刻鐘左右,兩人便前後腳到了驚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