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傳來聶聞沉沉的聲音:
“簡舒年在六年前去世的,就是雲大開學的前幾天。”
桑梨倏地側眸,就看到聶聞走了過來:“就在你和阿野提分手之後沒多久,簡舒年在山裡出意外去世了,你知道那段時間阿野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桑梨呆住。
一個是最喜歡的女孩離開,緊接著是最好的兄弟去世,對於鄺野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
簡舒然知道聶聞的脾氣,連忙拉住他的手,“聶聞哥,你別說了……”
“我怎麼不能說?我早就想罵了,”聶聞眼底盛滿怒火看向桑梨,“你知不知道當初阿野有多在乎你,你就那樣走了,他去國外找你找不到,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煙不停地抽,把酒當水喝,一天一天的不睡覺,除了打遊戲就是打遊戲,你知道他隨時有可能死嗎?!”
所有壓抑的埋怨噴湧而出,聶聞和桑梨講起當初分手時鄺野有多頹廢墮落:
“當初阿野剛開始追你,你覺得他不認真,對你是開玩笑的,可是後來你看到他有多喜歡你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可是你和他在一起沒多久你就放棄了他,留他一個人去雲大,你想過他心裡是什麼感受嗎?!你才是那個不認真的人吧?!”
桑梨眼眶溼潤,所有的話都掐在了喉嚨口。
“你出國了,你不聯絡我們暴富小隊就算了,我們算不了什麼,但是阿野呢?!你對他來說那麼重要,他對你呢?!你把他當什麼啊?他喜歡上你之後我感覺到他整個人都變了,他和他爸和好了,開始會好好讀書了,和人會敞開心扉聊天了,是你治癒了他,和你在一起後,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很開心,可是他還沒開心多久,你轉頭又把他甩了,耍他很好玩嗎?!”
聶聞眼底猩紅看著她:“這六年,雖然他創業,開公司,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你看過去他功成名就,可是我很少見他發自內心地笑過,你一回來,我就明顯感覺他的狀態又開始變了,你到底回來要幹什麼,你讓他死過一次,還要再折磨他一次?”
簡舒然慌得打住他:“聶聞,你別再說了!”
聶聞深吸一口氣,須臾後開口:
“桑梨,你知道我為什麼還是這麼生你的氣嗎,因為我發現過了這麼久了,你還是能夠輕易影響阿野,已經六年了,你還要讓他花幾個六年放下?麻煩你放過他,阿野經不起再一次的折磨了。”
聶聞帶著簡舒然離開。
徒留桑梨在原地。
苦水如潮撲面而來,淹沒她心底,宛若抽絲剝繭掉一點點氧氣。
末了,她回到小區。
到公寓,她走到客廳,腹部痙攣蔓延開劇痛,她捂著肚子,撐不住身子,滑跪下來。
她倒在沙發旁,手按住胃部,細眉擰緊,緊緊咬著的唇瓣發白,額頭冒出汗來。
半晌,她撐著身子,已然習慣般,舉步維艱去倒了杯溫水,仰頭灌下。
她跌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放下水杯,胃部如同攪動著,混合著壓抑了一路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剛才聶聞一句句的責罵和質問盤旋在耳邊,揮之不去,直直戳進她心底的最脆弱處。
她對鄺野的自責決了堤。
當初的分開,她是迫於無奈,可是鄺野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他才是完全沒有選擇權的那一個。
當時的他比她想象中還要痛苦……
他比她想象得還要喜歡她……
曾經的她自以為是,覺得她的離開對他造成的傷害只會是短暫的痛苦,殊不知,她最後也落進了範蔓芝的圈套,選擇對鄺野傷害最大的一種方式。
根本沒有所謂地為他好,根本沒有。
她在做的,都是在狠狠傷害他的事。
或許,她當時為了鄺野和範蔓芝反抗,他們今天不會落於這樣的境地,他們之間是不是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