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凝珂直接敲定濮曼吟和她坐一排,笑嘻嘻道:“曼曼姐姐,我不搶你的寶座。你們坐在一起,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又高興又溫暖。”
她要是說別的謙詞,濮曼吟可能還會有所深想,從而更加謹慎;但孔凝珂非常直率地把真實想法說出口,濮曼吟便只想笑笑,調侃回去。
“小珂,你和小玉是親姐妹,以後有很多時間相處。這麼一會兒,我就不客氣了。”
路上,濮懷玉和濮曼吟肩挨著肩,小聲詢問:“姐姐,你跟樊雁舟他——怎麼回事?”
系統也豎起耳朵。它明明可以直接檢視兩個人的感情線,然而心如死灰,根本沒有開啟介面的勇氣。
濮曼吟湊到她耳邊:“我在折磨他。我要折磨夠本。”
“姐姐,他是個壞男人,你一定一定要下狠手啊。”濮懷玉壞主意一個接一個在腦袋裡冒出水面,在濮曼吟耳邊刻薄地皮笑肉不笑,“不能讓我白受罪。”
濮懷玉其實明白,造成這場車禍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是孔家的女兒。就算她不從樊雁舟的大樓走出,改天在另一個公交車站、或者另一個十字路口,一定也會有一輛疾馳的車朝她撲來。
但她選擇一個不落下。撞她的人、樊雁舟這老登、隗禎這鬼鬼祟祟的老鼠、還有洋名叫什麼維多利亞的老總,有一個算一個,濮懷玉全都討厭。她是純恨戰士。
“……小玉,這會傷了你的心嗎?”
濮懷玉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她選擇裝作一無所知:“我為什麼要傷心?姐姐,我還要你給我報仇呢。”
濮曼吟嘆了口氣,不再開口。
如果她真的對樊雁舟沒有一絲感覺,就不會想要繼續這段波折的感情。
濮懷玉:“你有沒有看感情線?”
“看了,很穩定。提前追妻火葬場也算一種與時俱進。”系統再度穩重起來,“現在的讀者都不滿足男主被溫水煮一下就撈出來的‘火葬場’了,得來點更有勁的。”
“……”
“怎麼,你不高興?以後就不是男主讓女主掏心掏肺了,是男主對女主掏心掏肺。”
濮懷玉:“你別胡說,我姐不會做違法的事。”
她忽然覺得渾身疲倦,就連剛剛冒出來的鬼點子都跟泡泡似的紛紛破滅。
濮懷玉始終覺得,要在感情裡拉一個人下水,自己至少要付出體量相當、甚至更多的情感。她不是《春夜吟舟》這本書的讀者,所以她無法抱有“撕得更響些”的心態對待決心快意恩仇的濮曼吟。
快意嗎?她看向窗前的年輕女人。
濮懷玉告訴自己,或許她應該更相信濮曼吟一點。又或者,等濮曼吟的善良和感情變成回刺向她的利刃,她站出來踢個一幹二淨。
某種程度上,濮懷玉得感謝原書作者不僅愛筆下的男主,還很愛男二。
既然她繼承了男二的衣缽,她會身體力行做一個值得被愛的深情配角,貫徹“背靠大樹好乘涼”,用魔法打敗魔法。
副駕上的孔凝珂回頭:“小玉,馬上就要到了。”
大門敞開,好像每個有錢人家標配的白發老頭管家笑眯眯地在門口目送她,全身英倫風十足,就差九十度鞠躬並說“歡迎小姐歸來”。
濮懷玉對他輕點頭,也不知道老人家有沒有看見。
她都怕自己因為虐待老人被告上法庭。
車門一開,濮懷玉穿著自己另一個顏色的沖鋒衣從裡面走出來。
“小玉!”
循聲看去,莊韞穿著家居服“噔噔噔”走下臺階,跑過來一把把她抱住,嘴裡不停說著“好孩子”。
頭被莊韞卡在肩膀上,濮懷玉看向隨後出現在大門口的孔曜霖。和莊韞不同,他全副武裝,不僅穿著成套的定製西裝和皮鞋,還戴著眼鏡。
看見她,孔曜霖揮了揮手,放下時拼命壓抑激動的心情,獨自守候在門前。
隨後,莊韞給了濮曼吟一個擁抱。沒有剛才那麼迫切,力道更加溫和,卻足以讓多年沒有感受過父母親情的濮曼吟一怔。
松開時,莊韞拍兩下她的肩膀:“孩子,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濮曼吟張了張嘴,半晌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能成為小玉的姐姐,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