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和濮曼吟去樊家歸還東西的那天,天空下著濛濛細雨。
濮懷玉用手盛住兩滴,喃喃道:“姐姐,天都在替你流淚。”
她剛要轉頭,一片鵝黃色的傘面帶著微風出現在眼前,輕快的色彩中和了雨天的憂鬱。
“既然天替我哭過,我就不哭了。”濮曼吟微昂起頭淺笑,“小玉,別淋雨,會著涼的。”
濮懷玉搖頭:“我不會著涼。”她接過濮曼吟手裡的傘,“你也不會。”
公交車上,她們就著窗外的雨景並排坐,閑談生日宴那天的見聞。
“我跟學姐一起打過工,要了我們兩個人的工資。”濮懷玉緊握拳頭,沒有攻擊性,反倒讓濮曼吟覺得很可愛,像小熊,“學姐笨笨的,不懂行情,就知道從早搖到晚。”
濮曼吟摸摸她的頭:“你學姐家境是不錯,但這也不是平白無故吃虧的理由,幹多少天就要拿多少工資。你做得很對。”
被她嘉獎的少女身後好像有個尾巴,跟螺旋槳似的搖起來。
“姐姐還有,昨天回頭的時候我幫你謝謝她了。”濮懷玉繼續倒豆子,“她邀請我去她的生日派對,跟上次那個不太一樣,參加的都是她的朋友。”
濮曼吟失笑:“小玉,我沒有那麼脆弱,你不用每天一有空就守著我。”
她佯裝說教,戳了戳濮懷玉的腮幫,“這個年紀再不玩,以後工作想玩都玩不了。”
濮曼吟很欣慰,她的妹妹雖然獨立,在她面前還是跟小孩一樣。一些被濮懷玉認為的“大事”,非得跟家長打報告不可。
濮懷玉乖乖點頭:“那我就去了。”
公交車平穩地駛向前方,驟然停下時沖擊力讓濮懷玉往濮曼吟身上靠,被姐姐扶起來的時候一副晃得七葷八素的呆相。濮曼吟很難忍得住,趁機撓她癢癢,妹妹立馬像突然睡醒一樣震驚地看向她。
“姐姐,你搞偷襲。”
濮曼吟義正辭嚴:“嗯,我就搞。”
也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一點: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打鬧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濮曼吟將自己休息時間的大半給了樊雁舟提出的一次又一次約會邀請中。
步行到樊家,準確來說是樊雁舟經常待的一處居所,管家在門口恭敬迎接:“濮小姐,小濮小姐。”
“我們來歸還禮服,還有我的首飾。”濮懷玉道,“隗先生在嗎?”
“兩位先生都在。”
樊家很大,根本無法用兩次到訪窮盡所有角落的大。
園丁修剪著草坪,噴泉用潺潺的白噪音營造和自然接軌的舒適空間,兩旁的雕塑出自大師之手,用濮曼吟的話說“那是雁舟的一點點趣味”。
尋常的景色無端讓人犯怵,濮曼吟懇切地和妹妹咬耳朵:“小玉,我們不在這兒久待,好嗎?”
“當然可以。”濮懷玉寬慰地握一下她發冷的手,“姐姐,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裡。”
她絕不撒謊,並且由衷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和濮曼吟涉足此地。
然而,系統將此定性為“一次比較嚴重的鬧脾氣”,顯然還有下文。
“不是我說,女主要是真不跟男主玩了,你也玩完了。”系統抱怨,“你負責撮合男女主,有些挫折是必要的,別真的拆散他們啊,就當是為了回家。”
濮懷玉撇嘴:“嘁。”
這種一味損耗女方的戀愛有什麼談的必要嗎。
“樊先生在臺球室。”
“謝謝。”
被濮曼吟拉著,濮懷玉也不好奇,默默以落後一步的距離跟著。
這樣,濮曼才吟會時刻記得她的存在,時刻握著她的手。當她們並肩走,濮曼吟偶爾會忘記牽著她。
臺球室裡光線昏暗,咖色菱格地面襯得臺球桌好像賭桌,球杆成了籌碼,發牌的荷官就這麼沖散五顏六色的目標,以那聲落響為樂。
正輪到隗禎執杆,身體壓匐在桌面,卻又若即若離,優雅的緊張感使他更加專注,有種緊繃的性感。
“樊先生,我和小玉來歸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