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搖搖手:“免了,我怕擾出我頭疾來。”說完看向穆長洲,“讓軍司來,他箭術高超,可百步穿楊,往年總不肯展露,今年既攜新婚夫人在席,怎可不一顯身手?”
舜音不禁看向身側。
穆長洲與她視線一碰,朝上方抬手抱拳:“我多飲了許多,只怕不勝酒力,恐有誤傷,除非總管先恕我無罪,才敢承命。”
總管笑道:“你只要不射到人,皆不算罪。”
穆長洲跟著一笑,動手束緊護臂,站起身。
已有兩名侍從手捧長弓箭袋,快步送來。
他取弓拿箭,隨手指一下亭側樹上的懸燈:“便以此為靶。”
總管頗有興致:“好,好。”
舜音看他真應下了,抬頭盯住了他。
穆長洲並未挪步,長身立於案前,張弓搭箭,對準樹梢。
場中一時無聲,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那盞懸燈,連對面的令狐拓也朝那裡看了過去。
下一瞬,卻見穆長洲忽然身一晃,手指一鬆,箭偏飛而出。
驀地一聲驚呼,舜音回頭,是她左後方那女眷,剛才的箭只貼著她丈夫的頭頂飛過,差一寸恐怕都要血濺當場。
那位險些被射到的副都督已面如土色,說不出話來。
穆長洲收了弓,朝上方抱拳:“總管恕罪,果然喝多了,請容先退。”
總管先是驚詫,繼而失笑,指指他:“你啊……”說完擺了擺手。
穆長洲將弓遞給侍從,朝舜音伸手。
舜音一愣,隨即會意,起身扶住他手臂。
穆長洲轉身離席,往外走。
後方胡孛兒和張君奉看著他們走了,又看看那對驚魂未定的夫婦,互相對視一眼。
“我怎麼覺得軍司不高興?”胡孛兒歪頭來問。
“廢話。”張君奉低語,“那二人指不定是哪裡惹了軍司……”
出後園時,已隱隱聽見席間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待出了總管府那道巍峨大門,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昌風和勝雨候在車旁,見到軍司和夫人一同出來,立即快步去迎。
舜音看到他們,才想起自己還扶著穆長洲,鬆開了他手臂。
穆長洲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也沒搭昌風的手,衣襬一掖,先上了車中。
舜音跟著進入車中,坐在一側,直到車駛出去,才問:“穆二哥真醉了?”
穆長洲只笑了一聲,有些冷。
她蹙了蹙眉,總覺得他之前那箭是故意。
一路無言地回了軍司府。
舜音揭開車簾,看他兩眼,才下車入府。
往後院去時,隱約聽見腳步聲跟了上來,她稍稍往後一瞥,男人身高腿長的身影就在身後,闊步而來,很快走近,離了只有一兩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