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抿著唇,不願意讓淚落下來。
她知曉此事怨不得旁人,寧珩最初便與她約好了,只相敬如賓的過日子,是她沒有管住自己的心,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她定定站了良久,直到僵直的雙腿都有些發酸,才垂眸看向擺在桌案旁的竹簍。
總要面對的。
這樣想著,溫雪杳便俯身從竹簍裡準確無誤的抽出一個卷軸。
太好分辨了,那麼多畫軸,只有這一幅的畫紙顏色不一樣,用的是澄心堂紙。
畫卷外還仔細纏了一圈細細的紅色絹帶,足可見它的與眾不同。
想必寧珩待此畫中人也是如此的珍而重之吧。
溫雪杳顫抖著手,拉著那條絹帶的一端,輕輕一扯。
白皙的手推著畫卷在面前緩緩展開,畫上的少女梳著流仙髻,藕粉色的髮帶蜿蜒垂落在肩頭。
十四五歲的模樣,琉璃似的眸子分外明亮,一手捧著小臉支在桌上,另一手指尖捏著一塊被咬掉一角的桂花酥,眉眼專注不知在看什麼。
溫雪杳手一抖,手中畫卷掉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那畫中人,分明是她幼時的模樣!
畫中的少女嬌俏展露笑顏,像照鏡子般,靈動的眸子正正與她對上。
溫雪杳視線定住,再看不到周遭其他紛雜的光景。
良久,她站在書房外的廊下。
她想走回院子好好想想,可雙腳發軟根本不聽使喚,才邁過書房外的門檻,便覺渾身力氣都用在了方才。
她的雙腿打著晃,扶著漆紅的柱子坐在廊下。
小暑見她面色不對,趕忙走上前,連叫了幾聲,溫雪杳才給出反應,“無妨,我就是腳有些使不上力氣,暫且在這裡休息休息。”
小暑面上依舊擔憂。
夫人方才究竟在書房裡看到了什麼,才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溫雪杳顧不得同小暑解釋。
因為就連她自己,此刻腦中都亂得很。
那畫中女子,怎麼會是她?
分明是兩年前的畫,彼時寧珩還未與她有婚約。
又怎麼會畫她呢?
溫雪杳原本想過,會不會是寧珩故意畫了一副畫騙她。
且不說那畫紙與墨跡一看就不是近日所作,更關鍵的是,那身衣裳與畫中人的打扮,的的確確就是兩年前的她。
旁人或許會不記得,可那是她及笄後第一次參加公主的壽宴,她又如何會不記得自己那日的衣著打扮?
就算是寧珩後來補作,那也得記住她當日的模樣啊。
思及此,就算再難以置信,她也信了寧珩先前在如樂公主壽宴上所畫的人不是如樂公主,而是她了。
他也太大膽了,大庭廣眾之下。
連溫雪杳自己都不曾察覺,嘴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偷偷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