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龍鷹終究還是怒了,老村長呵呵一笑,捋了捋鬍鬚朗聲說道:“妖就是妖,就算你變成了人身,也始終不能如同人一樣掌控情緒,更不能像人一樣控制自己,想怒你就怒吧!別以為老朽會怕了你。”
大妖龍鷹突然收斂了心神,默默一笑,這一笑平淡而又雅緻,這倒是出了老村長的意外,咦了一聲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只聽大妖龍鷹說道:“守護者,真就是個笑話,若沒有我留下來的青石巨人,你覺得你們有守護雲荒大澤的力量嗎?”
葉殿站在不遠處卻聽得清楚,重複道:“有守護雲荒大澤的力量嗎?這不是扯淡嗎?如果這些傢伙都不能守住,那雲荒大澤豈不是要覆滅了?”
滄龍雪山山腳下八個村落,一千六百餘口,修行達到天人境界的就比整個雲荒大澤總數多了,其餘修行者的修為更不用說,只比雲荒大澤多,不比雲荒大澤少,守護不住?那他們在此抵擋的東西又是什麼?天人嗎?
葉殿無奈的笑了笑,這裡應該就是整個雲荒大澤天花板一樣的存在了,說這裡凝聚了整個雲荒的修行者也不為過,守護雲荒大澤心還是錯錯有餘。
可是接下來的對話卻讓葉殿大跌眼鏡,只聽老村長語氣及其凝重,嘆了口氣才說道:“沒有青石巨人……老朽不得不承認是我們自己的實力弱了些,不管以後發生什麼,老朽拼盡全力就是了,大不了一死,不過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讓你有混亂雲荒大澤的想法。”
大妖龍鷹冷漠的看了一眼老村長,淡淡一笑說道:“渺小的人類,你們不僅僅是渺小,甚至還有些自負,知道天地間有多大?又知道萬事萬物的起點在何處,終點又到哪裡嗎?我有什麼想法是我的事,你說你這老傢伙是有多狂妄,你是憑藉什麼認為能消除我腦子裡的想法的?難不成是用武力恐嚇我?”說到這裡竟是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老村長手中力量暗自增大,柺杖被握的咯吱咯吱響,大妖龍鷹看著年邁的村長接著說道:“你心裡想什麼我知道,我雖然是一個妖魔,但是你要認清一件事,那就是我比你們多活了多久?八百年了,你們知道八百年的時間會發生什麼變化嗎?”
老村長緩緩低下了頭,雖然依舊不想屈服,可是他卻沒有了其他辦法,因為大妖龍鷹說的就是事實,“八百年的時間,你們的先祖,那批與我們妖族打的難分難解的傢伙們都死完了,你們中許多人甚至把妖魔當成了傳說,你說可悲嗎?”
在場眾人就是沉默不語,就算山風呼嘯,就算風雪刺骨,所有人卻都忘記了寒冷,只等待著大妖龍鷹接下來的話,“可是,我們還活著,我龍鷹還活著,象妖也還活著,我大哥獅王也活著,北辰星霄死了,驅魔人先祖李開河死了,就連懸壺濟世的第一代風行者也跟著隕落了,你們自己說,還拿什麼跟我鬥?”
“就算只剩下我們八個村鎮,就算只剩下老朽,龍鷹,你想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你若想踏足雲荒大澤,挑起戰爭,那你只能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老村長聲詞激烈,聽的大妖龍鷹也覺得佩服,寒風蕭瑟,本應落在地上的積雪被瞬間捲了起來,葉殿看到不遠處的肖子哉與石達等人急忙招起手來。
同樣的肖子哉也看到了揮手打招呼的葉殿,急忙調整了姿勢用力的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已經看到了,就在此時大妖龍鷹突然一聲鳴叫,幻化人形的大妖龍鷹翻身變化為振翅九萬里的黑翅大鵬鳥,振翅翱翔而起,風聲呼嘯之勢如同山呼海嘯般來襲,風雪撲面而來簡直讓人睜不開眼邁不開步子。
大妖龍鷹現了真身,老村長眯著眼睛淡淡的說了一句,“看樣子沒有要打的意思。”
這不僅僅是葉殿第一次見到大妖龍鷹,更是他第一次見到青石巨人,如此龐然大物都擋不住的東西又是何物?如此多的修行者都不能擋住的東西又有多可怕?人們都說妖魔是從滄龍雪山的東面來的,哪裡豈不是又更加可怕的東西?
妖魔又是不是在那裡生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越過了滄龍雪山來到雲荒大澤的呢?如此高聳入雲的雪山,若不是這些妖魔身強體壯,恐怕還真過不來。
就在葉殿胡亂猜想的時候,大妖龍鷹突然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老傢伙,如果我把青石巨人都撤了,那個時候你們守護者能抵擋幾時?雲荒大澤又能存在幾日?”
老村長顯然是被問住了,好一會才說道:“不管以後雲荒大澤變成什麼樣子,我不懂那些多,更不想稱霸武林,霸權朝堂,不過就想著手持三尺劍保衛家園。”
“難道我們不想嗎?你們人類總是自負,自負到不想承認我們妖族也是擁有智慧的一族,真是荒唐又可笑。”大妖龍鷹一語道破了人類的狹隘與自私,自大與自負。
老村長卻岔開話題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不管你們怎麼過來的,也不管你們是好是壞,我只管守住這裡,你們也好,那些想要過來的也罷,我能守到什麼時候就守到什麼時候。”
“老傢伙,你年紀大了,該休息了,按照我們妖族的年齡來算的話,你現在應該有一千三百多歲了,剩口氣給自己就這喘不好嗎?”大妖龍鷹也學會了人類的嘲諷與挖苦,老村長哈哈一笑,聽的很不自在,坦然道:“果然,你們還是學不好這些東西,聽你們說的挖苦與嘲諷就像一個置氣的孩子一樣,不但生不出氣來,卻能被笑死。”
大妖龍鷹一點都不覺得好笑,明明自己也在嘲諷譏笑對方,可是為什麼先笑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他們呢?
葉殿一抿嘴剛要笑出來,卻聽大妖龍鷹鳴一聲驚鳴,所有山巒的積雪不管是沉積裡面的,全都開始了雪崩,這一次的雪崩會是七十年來雲荒大澤最壯觀的一次,猶如萬馬奔騰,更如臨海觀潮,山巒疊嶂之間積雪更是迅速被轉移。
老村長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大妖龍鷹的一聲鳴叫就是災難的開始,雪線更有全面崩塌之勢,就在這時大妖龍鷹扔下一句,“好自為之吧!青石巨人雖然不多,只有十幾個,可是在這裡守護滄龍雪山也夠了,一千多年的壽命盡數浪費在了這上面。”
葉殿聽罷更是驚掉了下巴,“一千多歲?真的假的?這個大妖真是當年與北辰星霄一戰的大妖龍鷹嗎?”
葉殿聽說過妖魔的壽命是常人幾倍,卻沒見過壽命差距如此之大的事情,再說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眼前的大妖龍鷹還會是當面的大妖龍鷹嗎?
肖子哉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更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也是真的,在這些修行人的眼中,他們這些當兵的真的不足為慮,那些妖魔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人類又用什麼去抵擋?理想嗎?還是信念?說起來肖子哉就覺得可笑。
當初的自己一門心思的想要成為天下人盡皆知的明將,可是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自己不還是積極無名的小草頭將軍嗎?北辰星霄之所以能一統五洲,不僅僅是他能力突出,更是他命中註定的。
自己這一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能做的似乎只有站好最後一班崗,做好手頭唯一的一件事,讓雷騎走的更遠,讓魘洲後蜀在雲荒大澤上的地位蒸蒸日上。
至於葉殿,他想的卻沒有肖子哉多,更沒有肖子哉的想法出奇,雖然身為雷騎總帥,卻始終都沒理會過雷騎要走多遠,雷騎的統帥是不是需要自己來。
自己只要做好國主給的任務就是,就算讓自己離開雷騎,那又能如何呢?畢竟雷騎還是魘洲的精銳,不是他葉殿的精銳。
大妖龍鷹的背影漸行漸遠,老村長指著龍鷹的背影長吼一聲,“龍鷹!下次來了就別走了,我定要把你留在此地,以震懾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
葉殿打從心底敬佩這個年過百歲的老人,不僅修為高深,還敢公然與大妖龍鷹叫板,肖子哉也是打從心底佩服這個老人,雖然還麼搞清楚這些守護者寧願在此受冷凍吹,也不願意離開的原因是什麼?不過肖子哉卻是十分欣賞原住民的認真與仔細。
風雪終究還是停了下來,滄龍雪山山腳下的積雪堆積的足有六七丈高,所有人看到如此厚的積雪皆是一陣長嘆,再看看被掩埋的沒有蹤影的房屋就更加難找了。
老村長見狀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的說道:“都讓開一些。”說話間已經往肚子裡吸了一口氣了,等一切準備妥當猛然一聲大吼,所有覆蓋在屋簷的積雪竟然盡數被吸收,房屋也漸漸看到了輪廓。
葉殿見狀已經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沒想到這此處還能見到如此的絕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