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山轉身面北喃喃自語道:“師父,事情已經辦妥,大師兄已是年邁體衰。”說完黑劍回鞘看也沒看司馬傲一眼便離開了街道,任憑司馬譽如何追喊端木青山都沒給他追上自己的機會。
並不是端木青山怯戰,只不過是沒把司馬譽放在眼中而已,葬劍臺換劍公羊程燁再三囑咐端木青山,不可在葬劍臺開啟之前浪費過多的體力,所以在與司馬傲一戰之時也是未出全力,街道靜悄悄的,鐵匠們從各自的鐵匠鋪走了出來,看著被割開的街道,看著失去一臂昏死過去的白髮老人沉默不語。
離萬江掙扎開了束縛猛地衝了出來,腳下沒穩住險些摔倒在地,顧不上疼痛直奔向自己的師父,離萬江將老人抱在懷中,他沒想到老人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更沒想到老人會敗下陣來,離萬江顫抖著手臂想要叫醒老人,猶豫再三懸在半空的手臂依舊遲遲沒有放下來。
面部已經扭曲,想要哭卻哭不出來,想要哽咽卻始終在承受著,不知過了多久老人悠悠轉醒,平靜的說道:“阿江,什麼時辰了?”
離萬江急忙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淚水,看了看天色脫口道:“師父已經亥時了,師父你還好嗎?”
“好個屁!哈哈哈!”老人罵了一句,有氣無力的笑了三聲,離萬江突然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傷感,老人見徒弟面帶淚水,平靜的說道:“人都會死的,你這鐵打的漢子哭什麼?我那個小師弟實力已入天境,下一代劍聖非他莫屬。”
離萬江沒有說話,此時司馬譽氣喘吁吁的趕了回來,老人吃力的瞄了一眼司馬譽,對離萬江說道:“扶我回屋!”離萬江一把將老人抱了起來,走回鐵匠鋪,司馬譽瞧了一眼地上的手臂俯身將其撿起,卻聽老人說道:“司馬小子,別撿了,趕緊滾進來,老夫時間不多了。”
司馬譽強忍著心底的情緒,憎恨也好悔恨也罷一切都是太晚了,為什麼自己沒有更加刻苦一些?又為什麼自己沒有站出來?難不成就被那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劍客嚇到了嗎?定洲司馬竟然會被震懾到,司馬譽自嘲著,老人劇烈的咳嗽起來,離萬江帶著哭音大吼一聲,“司馬兄,快進來!”
司馬譽顧不得多想急忙跑進鐵匠鋪,屋子裡昏暗異常,桌子上放著幾封信件,老人看了看司馬譽,又慈祥的掃視一下自己的徒弟離萬江,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答應老夫一個請求。”
“師父你說,別說一個,就是千個萬個徒弟也答應。”老人聽罷搖了搖頭,說道:“技藝只能傳給定洲,不能教於他人,這是我當年學藝之時立下的誓言,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間說到就要做到。”
離萬江重重的點了點頭,司馬譽的心依舊不能平靜,如同那波瀾壯闊的西海浪花翻湧,眼前這風燭殘年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的親叔叔嗎?一走就是四十餘年,父親每每提及都是面帶悲傷與思念,許多遺留下來的使命幾乎都是出自司馬傲年輕時的熱血。
鐵器的鑄造,技藝的傳承,司馬家的忠誠與守護,剛相認就要說再見了嗎?司馬譽蹲了下來,老人慘淡一笑嘴角滲出血絲,雙目已經黯然,用僅存的光芒慈祥的看著司馬譽,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能見到司馬後人,竟然還是大哥司馬楠的長子。
“司馬小子……”老人眼中滿是期望,司馬譽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我在這。”
老人淡淡一笑,免不了劇烈的咳嗽起來,離萬江早已經是哭的不成樣子,相依為命十多年的師父已經到了撒手人寰的境地,從此以後就要天人永隔,他怎會不傷心怎會不難過,早已經在心裡祈求老天無數遍,讓師父活下來,哪怕自己立刻去死。
“還叫我前輩嗎?老夫不收你為徒你現在明白了嗎?”這可能是老人唯一一件耿耿於懷的事了,司馬譽點了點頭認真的叫了一句叔叔,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讓老人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為何不收徒?因為你司馬譽可是老夫的侄子啊?
為何受你禮數呢?老夫身為司馬家前輩受你後輩一拜該是不該?況且自己也想一睹司馬後人的風采,老人面帶笑容說道:“阿江!別哭了,總是要死的,你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老人咧嘴無聲的笑了起來,喉嚨中含著的血液隨著老人的話語呼呼作響。
司馬譽看的揪心,老人分明已經不行了,可是依舊讓自己保持清醒,保持微笑,突然老人低吼一聲,“你以為我會求你放過我嗎?你以為我會躲你到天涯海角嗎?我司馬傲就在這,就在這!”說完手指向桌子上的書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那是給你們兩個後生留下的,還有一封是寫給大哥的……”
老人終於雙目僵直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離萬江放聲大哭,司馬譽咬著嘴唇也是止不住淚流,全身劇烈的顫抖突然仰天長嘯大吼一聲,命運是多麼會捉弄人,又是多麼令人琢磨不透。
鶴洲公主公孫邀月入住王城,諸葛珏隨行,一路上有說有笑,談及鶴洲風土人情公孫邀月便是停不下來,鶴洲水域廣大島嶼不計其數,奇聞怪談更是數不勝數,公孫邀月一瞥一笑都入了諸葛珏的眼,使其不能自拔。
北辰政似乎變了一個人,或許是從與司馬譽大吵了一架之後,或許是從公孫邀月入住王城之後,他的言語少之又少,大多時候都只是用玩笑的樣子看著眾人。
黃甲臉色白嫩,躬身跟在北辰政的身後,公孫邀月輕聲問道:“冬天都是要下雪的嘛?”諸葛珏聽著感覺好笑,不過也沒笑出來,解釋道:“沒錯!冬天就是要下雪的,鶴洲沒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