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城的戰線已經拉開序幕,青洲鐵騎圍堵夢迴城半日,攻城器械也在第二天清晨抵達夢迴城五百步外,端木拓爾眯眼看著夢迴城的高大城牆,淡淡的說道:“不知青洲兒郎能否一舉拿下這高牆包裹的夢迴城。”
城防之內,勤政殿中的北辰政如坐針氈,想要繼續批閱奏摺卻沉不下心思,想要出去觀戰卻總擔心見到城門被破開,城防守軍慘死與敗退的場景,黃甲輕聲說道;“君上稍安勿躁,老奴想著,傳令將官應該快到了。”
話音未落傳令將官急匆匆的來到勤政殿前,說道:“稟報君上,城外五百步,青洲人已經拉開陣仗,看樣子打算從北城門開始進攻,賈行參軍已經準備好迎戰了。”
北辰政心中一急,問道;“給朕傳個話,問問賈行參軍能堅守幾日?”傳令將官允諾退了下去,黃甲輕聲說道:“君上,援軍有訊息了嗎?”
“黃侍銜啊,你沒有得到訊息,朕也得沒得到啊,情報系統與錦衣都護府的訊息都是集中在你這裡的,你問朕,朕又怎麼會知道啊?”北辰政靠向床榻,閉上眼睛滿身的疲憊不得修整,想閉眼睡一會,卻總是在躺在床榻的一瞬間失去睡意。
黃甲淡淡一笑,說道:“老奴想著特殊時刻,君上該留一些底牌才是,老奴對君上是忠心耿耿的,有太多事情是無法預知的,倘若君上自留底牌,或許那個時候朝臣們、還有那些部洲的國主們,就算他們想與君上為敵,是不是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考量一下君上的底牌呢?”
北辰政突然坐起身來,說道:“黃侍銜啊,朕已經是好幾個晚上沒有好好睡一覺了,朕知道你此時說這個是什麼目的,可是你不覺得這個時候說,晚了嗎?兵臨城下了啊!”
黃甲急忙躬身後退兩步,驚恐的說道:“君上息怒,是老奴疏忽了。”北辰政長嘆一口氣躺了下來,反覆翻了兩下身依舊是失去了睡意,黃甲輕聲說道:“老奴去拿些清粥來。”
北辰政默許黃甲退了下去,此時的北辰政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睡不著的原因有很多,他擔心大夢王朝會在自己這一代完結,自己成了末代皇帝,死後又有什麼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呢?同時北辰政也在思考,為什麼事情會到這一步?難道是自己錯了嗎?
北辰元思與太后為什麼與自己不合?問題真出在自己身上嗎?青洲人南下難道真是因為端木平死在了中洲?這一連串沒有答案的問題折磨著北辰政。
“做君主真是太難了!”北辰政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看了一眼几案上的奏摺大吼一聲,“啊!批閱的再仔細,考慮的再周全又有什麼用!”說著一腳踢翻了整個几案,這一幕正好被端著清粥的黃甲瞧見了。
動作陰柔的黃甲急忙把清粥放在一邊,蹲坐在地上打掃起來,看了一眼北辰政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北辰政突然說道:“別收拾了!就讓青洲的五十萬鐵騎打進來,讓他們收拾!”
黃甲停下手頭動作,沉默良久,情緒低沉,輕聲說道:“老奴做了一輩子的下人,伺候過做太子的先王,伺候過坐在王座上的先王,當然先王也有他的苦處難處,後來先王老了,他告訴老奴,大夢王朝已經窮途末路了,他想要整頓可是老天爺沒給他那麼多的時間。”
聽到這裡北辰政沉默了,看了一眼被自己踢翻在地几案久久不語,或許有些許的悔意,或許有些許的悲哀,可是這一切都已經發生,又聽黃甲接著說道:“不過先王告訴老奴,能拯救大夢王朝並不他,而是君上你。”
北辰政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黃甲,輕聲問道:“這是父王說的?”黃甲微微一笑,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北辰政突然笑了起來,“原來這一切父王早就知曉了,到現在朕才知道,許多事情不過是朕的一廂情願而已。”
“並不是君上一廂情願,而是君上一直覺得天下的治理在於君上自己,其實並不是如此,江山社稷在萬民,在朝臣,最後才在君上。”黃甲輕輕的將几案歸回原位,然後把清粥放在北辰政的眼前,北辰政端起清粥笑著道:“沒想到黃侍銜還知道這些。”
黃甲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老奴知道,而是在先王與君上身邊久了,這些東西早已經是耳熟能詳。”北辰政突然停手,湯勺停在嘴邊搖頭道:“看來是朕膚淺了,是朕麼沉住氣,是朕的出發點錯了啊。”
“君上無錯,不過是朝臣們沒能接受新的制度而已。”黃甲的話讓北辰政有些無地自容,苦笑道:“行了,黃侍銜,錯了就是錯了,方法錯了也好,制度錯了也罷,總之是事已至此,想要不做這個末代君主,就得想辦法解夢迴城之圍啊。”
黃甲淡淡一笑,說道:“君上放心就是,老奴想著,青洲人不擅長攻城戰,但是四萬守軍卻十分熟悉夢迴城,就算青洲人打造了攻城器械,他們能否用的得當,用的順手還是未知。”
北辰政突然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朕一直覺得大戰是最簡單的事,兩軍對壘,兵強馬壯者勝,士氣勇氣盛者勝,可事到如今朕才知道打仗還需要注意這麼多。”
“世間之事絕沒有簡單的事,更沒有偶然的事。”黃甲淡淡一笑,北辰政喝完清粥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黃侍銜,別收拾了,跟朕出去一趟。”
黃甲停下手頭動作,不解的問道:“君上要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