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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捲烈甲 第132章 草原群狼(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葉未涼走在白瑜的前面,關押端木平的地方很快就到了,葉未涼命令看守的兵卒將門開啟,微弱的光線透了進去,葉未涼輕聲說道:“端木平,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屋子裡雖然暗了些卻很乾淨,除了一張硬板床加一個有味道的大木桶別無他物,聽見葉未涼的問候端木平瞥了一眼門口處,輕聲說道:“真不明白你們圖什麼?關了我這麼多天,還得伺候我吃喝拉撒。”

“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葉未涼走近端木平,端木平才敢確定來人是葉未涼,不敢相信的問道:“你真沒死?那杆黑槍竟然沒要了你的命。”

白瑜解釋道:“不是有神女呢嗎,葉帥怎麼可能死掉。”端木平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神女?別騙人了,御劍飛行飄在頭頂的傢伙就是天人了嗎?真是笑死人了,如果那樣就算天人神仙,那青洲至鐵山豈不是滿山皆是神仙天人了?”

“話雖這麼說,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確實沒死,而且傷也好了。”葉未涼索性坐在床榻之上,端木平猛地坐起身子眉頭緊皺,藉著微弱的光芒仔細打量著葉未涼,良久才說道:“還真是你,你膽子還真大,就不怕我拿你做人質逃出去嗎?”

葉未涼淡淡一笑,“你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處境,就算剛剛沒拿我做人質,現在也來得及,可是你卻沒有動手,這不像你,本該想盡一切辦法逃出這裡的端木平為何停步了?”

端木平故意打量周圍的環境,說道:“本王子現在就喜歡這裡,不願意離開,怎麼不可以嗎?”

“就不怕哪天我砍了你的腦袋?”葉未涼突然笑了起來,端木平卻是無奈的苦笑起來,搖頭道:“怕又如何呢?我逃出去又能怎樣?回到青洲又能怎樣?”

葉未涼知道端木平比誰都清楚人心的險惡,比誰都明白自己的處境,比誰都懂他的那幾個兄弟的陰險狠毒,只聽端木平說道:“逃出去又能怎樣呢?回青洲嗎?應該沒有人歡迎我回去吧?我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哥哥恨不得我死在中洲吧。”

說話間滿臉的無奈與沮喪,有家卻不能回,原本還求生慾望滿滿的端木平,現在徹底放棄了求生的本能。

白瑜靠近葉未涼,附身在葉未涼耳邊說道:“葉帥,端木平詭計多端,陰險詭詐,葉帥還是當心為好。”葉未涼伸手示意白瑜不要緊,然後嘴角微揚的對端木平說道:“你別有什麼誤會,我今天來是想給你一條生路的。”

“葉大元帥別浪費時間裡了,我呢已經認命了,哪天要殺我提前通知我一聲就是。”端木平想都沒想的感嘆著,生無可戀的青洲王子從床榻上站起身來,扭頭對葉未涼說道:“如果近期還不想殺我,那就給我換一張軟一點床榻,這張床我住不習慣。”

白瑜有些聽不下去了,說道:“端木平你當這裡是你家嗎?你是在坐牢,可不是在度假!”端木平瞧了一眼白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王子沒跟你說話,你別沒事找事,更不要找著捱罵。”

“給你選擇活下去的權利,你可不要不珍惜。”白瑜冷聲說道,端木平不屑的切了一聲,說道:“你可真逗,怎麼覺得自己又決定權嗎?本王子這條命不屬於你,別看本王子已經淪為階下囚了,可是本王子命硬得很。”

葉未涼見白瑜還要說下去,急忙安撫道:“逞口舌之快很明智嗎?”聽了這話白瑜急忙閉上了嘴巴,目露兇光的看著端木平,可是端木平連看也不看白瑜一眼,只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擺正自己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死都死不安寧啊!”

白瑜氣的牙癢癢,葉未涼只能讓白瑜退下去,“秀才,你先出去吧。”白瑜一聽哪裡會同意急忙說道:“葉帥,這小詭計多端,我出去一旦你出了危險,我們該如何是好?”

葉未涼緩緩站了起來,推了一把白瑜輕聲說道:“沒事,你先出去吧。”白瑜見狀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著頭皮出了屋子。

等白瑜把門關好葉未涼才悠悠然的說道:“這裡應該沒有北楚寒冷吧?”端木平想了想說道:“北邊四季如春,雖然也有明顯的四季劃分,可是並沒有中洲四季劃分的明顯,冬天雖然寒冷卻阻止不了牧民的遊獵與放牧。”

葉未涼點了點頭,話題轉移回來,說道:“給你一條重新活下去的路,你好好考慮一下。”端木平依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更是不相信葉未涼的一面之詞,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淡一笑問道:“怎麼不殺我了?”

“有太多事我不確定,殺你的後果我不知道會如何,所以我想先給你一條生路,一條足可以讓你以另一個身份重新活一次的路。”葉未涼背手而立,望著窗外的月色,背對著端木平。

端木平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偷襲葉未涼,將其控制住,並拿其當人質,這應該是自己逃離紫鴉堡唯一的辦法,可是又一想離開紫鴉堡自己又能去哪裡呢?中洲自己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遍地錦衣不良人就讓他無處藏身,這一次自己是僥倖逃出了夢迴城,躲到了垂鎮,下一次還能如此好運嗎?

就算有幸越過了邊境線踏入北楚,那幾個兄弟又能讓自己活著回到北楚王庭嗎?天下之大哪裡容得下自己呢?

“怎麼樣?想好了嗎?”葉未涼轉過頭來,看著坐在床榻一邊暗自思索的端木平,端木平一邊搖頭一邊無奈的笑著,突然說道:“葉帥,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是無奈的笑著,笑自己的無能為力,笑自己的愚蠢,更笑雄才大略的端木秀德。”

葉未涼沒有接話,認真聽著端木平的訴說,“聯合大夢王朝肅清北部青洲是國師公羊羽的計策,穩固北楚吞併北疆更是公羊羽的覲言,北楚要想發展壯大這是必經之路,可是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我到了這一步?”

端木平情緒有些失控,拍打著床頭嘶吼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端木秀德告訴我,我是他最強大的兒子,就該走不同於其他人的路,可是這是一條死路啊?這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啊!父王!”

最後端木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滿臉都是淚水的哭訴著,甚至已經忘記了葉未涼一樣,就在這時葉未涼突然開口了,冷聲說道:“行了,你的戲碼也該結束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答案,既然都是明白人就要在弄這些沒用的戲碼了。”

端木平擦了擦淚水似笑非笑陰險狡詐的看著葉未涼,說道:“竟然騙不了你,沒想到!實在沒想到!”葉未涼看了一眼端木平說道:“像你這樣的人,不僅生命力頑強,而且毫無恥辱之心,為了活下去你會不擇手段吧?”

“你說對了,我是要做青洲大君的人,倘若我連眼前的困難都邁不過去,那麼我便沒有資格坐上大君的位子。”端木平的語氣堅定中帶著一絲絲的陰險,詭詐中隱藏絲絲的不可信。

“說吧,給我一條什麼樣的生路?”端木平走到葉未涼的身邊,也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眉頭一皺脫口道:“你看它做什麼?也不好看啊?”

葉未涼楞了一下,瞥了一眼端木平沒有解釋月色的美麗,而是說道:“我會放了你。”

“放了我?別逗我了葉帥,你知道我沒地方去的。如果葉字營不收留我,你覺得我還能去哪?中洲遍地錦衣不良人啊!”端木平搖頭想象著在中洲的逃亡生活,簡直不敢想象。

葉未涼提醒道:“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有點耐心。”端木平點了點頭如有所思的說道:“葉大元帥,這月亮到底有啥好看的?”

“放你走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會讓你融入葉字營,之後你是回青洲,還是借葉字營兵卒的身份繼續活下去我不管。”葉未涼坦然的說著,端木平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我二人的恩怨呢?”

“你坐上大君再說吧!戰場上的仇就該在戰場上了結,雖然我很想現在就殺了你,可是有些事我還是想摸得清楚些。”葉未涼推開門剛要離開,只聽端木平說道:“比如說北辰政對你的心思,以及對北楚的心態?”

葉未涼沒有說話,手停在門板上良久不語,沒錯端木平實在太聰明瞭,又聽端木平說道:“葉帥在擔憂,自己到底是北辰政的心腹,還是衝在前頭的棋子,如果殺了我的事情敗露,面對滿朝文武北辰政還能不能保住你葉未涼,能不能保全葉字營。”

葉未涼輕聲說道:“你真是太聰明瞭,從我進門你就知道自己死不掉吧?”

“我還是不夠聰明,不然也不會看不明白這月色。”

“那你覺得,是滿月漂亮,還是半月漂亮?”葉未涼推開了門,月光鋪滿屋地如同上了一層銀色的霜,端木平想了想說道:“都不喜歡,我喜歡沒有月亮的天空,我這個人不信命,更不相信指引,路嘛,終歸還是要自己走不是?”

聽了這話葉未涼帶著悔意離開了屋子,心中默默唸叨了一句,“葉未涼,你可要好自為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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