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羽跟端木北伐雖然早已經離去,可是那翻話依舊在葉未涼的耳邊迴盪著,葉未涼的心久久不能得到釋放,賈行拍大腿勸說道:“將軍,這樣可不行,你忠勇我知道,葉字營知道,可是別人並不瞭解你。”
葉未涼不太明白賈行話中的意思,問道:“本將並不需要他人的理解。”
賈行長嘆一句,“不需要歸不需要,可現在的情形已經是由不得你了。”葉未涼根本理解不了賈行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葉未涼只能自嘲道:“這個天下又是什麼時候由得了我了呢?”聲音中滿是滄桑與無奈。
賈行急的直拍手,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將軍淡泊名利,可是此行青洲好壞參半,我們得到君上的垂青易如反掌,可是要想被有心之人迫害也是很簡單的。”
葉未涼實在想不到會被如何的迫害,左思右想之後竟只有淡淡一笑,說道:“我這個人性格已經這樣,想比君上也會理解的。”
賈行手心暗自大罵了一句將軍糊塗,然後說道:“剛才只要公羊羽稍微把訊息放出去,或者把與你對話傳給中洲,那麼今天以後別說是你了,恐怕連葉字營的官途也會戛然而止吧?”
“他孃的,竟然是這麼一回事,這個世上還真不缺這下添油加醋的傢伙,那翻談話足夠毀掉本將在大夢王朝的所有官運啊。”葉未涼欲哭無淚,死死的捏住茶杯,然後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這個世界上還真不缺這些以小見到信口胡謅的人物,想畢就算君上打從心底不想承認葉未涼的謀反之心,卻依舊猜不出葉未涼與公羊羽在私底下達成什麼了共識。
“哈哈哈哈哈哈……他孃的世道,他孃的世道啊!”葉未涼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又是一飲而盡,我葉未涼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難道就憑自己深入北部青洲君上就會失去對葉字營的信任嗎?
賈行搖頭嘆息起來,他也沒想到北楚公羊羽的計謀會是如此的陰狠毒辣,求援也好聯手也罷,大夢王朝這條大船是榜上了,至於北疆的鮮于與慕容什麼時候打,什麼時候打完似乎都不重要了,北楚王端木秀德比誰都清楚北楚最大的敵人並不是什麼北疆的慕容與鮮于,而是坐擁中洲的大夢王朝。
倘若沒能制衡中洲的大夢王朝,那麼北楚馬上就會成為大夢王朝砧板上的一塊肉,想怎麼切就怎麼切,想什麼時候切就是什麼時候切,至於這個度怎麼掌握,那還要看北楚王的手段。
兩國談判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權利的劃分與職責的歸屬,所有細微的小事都需要定奪,並不是說北楚端木歸順了大夢王朝,那麼大小事宜就非大夢王朝不能定的,北楚也會有一定的獨斷之權利,細則的劃分還需等到進一步商討之時兩國的官員仔細研討商定。
端木秀德真正想做的是南下,是端木鐵蹄馬踏中洲,是鐵騎兵列陣踏入王城,踏碎那天子殿堂,踏碎那青石鋪墊的官朝甬道,為了這一天端木秀德可以委身於大夢王朝之下,可是把自己的兒子投進去當成賭注,只要有機會能贏他就會付出一切代價。
賈行走到營帳門口處,輕輕掀起營帳門簾的一角,然後向外面張望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後才說道:“我們的談話定會被公羊羽誇大其詞後傳到夢迴城的,只要到了夢迴城就不會有訊息被李良輔的碟子漏掉。”
“這隻老狐狸有兩下子。”葉未涼淡然一笑,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自己又是回天乏術,倒不如來個既來之則安之,這時門外傳林將官聲音清脆的說道:“將軍是夢迴城的訊息傳回來了。”
葉未涼急忙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快拿進來。”此時的葉未涼實在是太想知道北辰政是什麼意思了,就算傳回來的旨意不如自己意,那也算是有了方向,開啟旨意的那一瞬間葉未涼心如同打翻在地的五味瓶,各種滋味雖然都有卻是嘗不出其中的酸甜苦辣,功過是非與對錯。
賈行湊上前來問道:“君上怎麼說?”
葉未涼把旨意往几案上一扔,略顯無奈的說道:“君上只回答一句一切朕皆已知曉,後續事宜讓我看著辦就是,君上無條件支援葉字營。”賈行聽罷撿起几案上的旨意仔細看了一遍,苦笑道:“看來君上在中洲的日子並不好過。”
“為什麼這麼說呢?”葉未涼不明其中利害,賈行說道:“上一次君上給所有官員官升兩級,個別人甚至連升三級,這才從太后邱佩然手中搶回一部分朝堂的控制權,可是夢魘軍依舊不受自己掌控,北辰元思封齊王后更不把君上的命令放在眼裡了,甚至連官道的修葺都要一拖再拖。”
“那你說說葉字營又該怎麼做?”葉未涼很是迷茫,深入敵人腹地,雖然打贏幾陣卻沒有絲毫的喜悅,畢竟一時的勝負決定不了什麼,在最終大戰沒到來之前,葉字營是安全的,葉字營更是忠心為國的夢魘軍,就怕打贏戰爭以後,都城夢迴那些官員的嘴能把白的說成黑,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到那個時候葉字營會不會因為葉未涼而被扣上謀反的帽子?
賈行的擔憂不無道理,太后邱佩然大權在握,為了限制北辰政的成長,她一定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對付葉字營是多麼好的機會,他邱佩然又怎麼會放棄呢?就算不能徹底把葉字營除掉,怎麼說也會限制一下葉字營的發展壯大。
兩個人坐在中軍大帳中一言不發,更是一籌莫展,來是來了,仗也打了,可是以後還要不要打沒有人告訴自己,要怎麼打更是沒有人通知,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才被外邊傳令將官的身影吵醒,“將軍,是鮮于超的奔甲軍。”
此話一出葉未涼立刻精神百倍,嘟囔一句,“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隨口問道:“據此多少?”傳令將官回答道:“三十里左右,北楚已經拉開架勢了,請將軍示下。”
“從哪邊來的?”
“從西南方來的。”葉未涼一聽脫口道:“西南方的遊騎兵全部陣亡了,不然訊息怎麼可能傳回來的如此之慢。”話音剛落面容淒涼,神色雖然平靜內心卻早已經是風起雲湧,都戰死了嗎?他們又是為了什麼?有功勞嗎?會有人記住嗎?這一系列的問沒有人在乎,只有葉未涼在乎。
傳令將官又問了一次,“請將軍示下。”
葉未涼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熟練的數道:“先集結兵力,然後死守西北方向的營地,一旦北楚的鐵騎兵敗亡,我們葉字營時刻要做好死戰的準備。”傳令將官迅速撤離,命令在整個營地傳開了,有許多事情都會如同小孩子吵架一樣,事情都會由小到大,然後由大到小,最後不了了之。
遠赴青洲後的所有戰陣打得到底值不值沒有人告知,打贏了又有多少獎懲也是沒有人承諾,唯一的承諾恐怕只有北辰政的空口白牙,葉未涼如臨大敵的走在營地中,兵卒開始整理兵刃甲冑,西北方向的駐防也到了白熱化,畢竟葉字營是真不擅長騎戰,不過青洲地勢平坦且遼闊,戰馬可肆意奔襲,倘若在此與騎兵一戰,那麼葉字營面對的將會是一場不公平的屠殺。
葉未涼站在隊伍的最前端,目光凝聚於一點,看著迅速投入戰爭的北楚鐵騎兵,排兵佈陣的迅速以及陣形變幻的迅速都讓葉未涼大跌眼鏡,沒想到這個端木北伐臨陣禦敵之時竟是如此的沉穩老練。
終於奔甲軍的前哨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騎陣便出現在眾人面前,浩浩蕩蕩的銀甲騎兵連成一線與北楚端木的騎陣相距不過兩百布,妝容肅穆殺氣冷峻,一時間戰場的氣憤瞬間被點燃,戰前的安靜更是如同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令人恐懼。
鮮于超騎著高頭大馬來到陣前,看著北楚端木家的鐵騎兵心中滿是惆悵,大吼道:“領兵的是誰?”端木北伐朗盛回答道:“我乃北楚王第三子端木北伐。”
“怎麼你老子不敢來了嗎?不僅不敢來了,竟然還聯合和中洲人,還真是不要臉啊!”鮮于超身材高大,手握一杆制式長矛,胯下戰馬狂吠不止,鼻息厚重殺氣凌然,一看就知道是久經戰爭的良駒。
端木北伐也不生氣,反駁道:“慕容跟鮮于尚可狼狽為奸,為什麼不許我北楚向大夢王朝尋求庇護呢?再說北楚一直以來都是大夢王朝的附屬,此時不求援難道要等到國破家亡嗎?”
鮮于超掐著一口濃厚的北音說道:“端木秀德什麼時候這麼會生孩子了?我聽說端木北伐善戰,並沒聽說還擅長口舌?要麼是傳言有誤,要麼就是你小子善口舌輸戰陣。”端木北伐並沒有爭辯一反常態的冷笑了兩聲。
鮮于超心中卻是一百個不願意,明明鮮于慕容兩大家族聯手同治北疆,現在卻獨獨變成鮮于全力抵抗北楚與大夢王朝的夢魘軍,就在昨天他還大發了脾氣,為什麼慕容家到現在還不露面,難不成等到鮮于把男人都打沒了在出現嗎?那個時候還會是端木與大夢王朝夢魘軍的對手嗎?
商討數日,訊息早就送往北疆王庭,卻一直都沒有得到回信,無奈只能調遣鮮于超的奔甲軍前來與之一戰,鮮于超雖然有一百個不願意卻不得不來,後來才聽說慕容家為什麼沒有發兵抵抗,一位內端木秀德的大兒子早已經領兵五萬進犯北疆西側,此局面早已形成二龍戲珠之勢,等到第三支隊伍踏入北疆之時,北部青洲的全面戰爭才算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