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和煦了很多,陽光也沒有正午時分的滾燙,龍一半領著石平平向王宮大內走去,這是石平平第一次走進皇宮大院,也是唯一的一次,很多年以後他都會笑著回憶起皇宮大院的富麗堂皇以及恢宏壯觀,當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進皇宮的一瞬間,石平平難以掩蓋自己內心的激動,他怎麼也想不到昨天還在街頭偷搶的自己,竟然也有邁進這皇宮的機會,當看到宮廷守衛向自己鞠躬行禮的時候,石平平突然覺得哪怕讓自己現在就死在這裡也值了,雖然他知道那當值守衛行禮的物件並不是自己。
倘若小胖子龍傲天知道自己進了皇宮也一定會為自己感到驕傲吧,想到這裡石平平有些傷感,那邊關的景色會如同酒館那些斷臂斷腿的老卒說的美嗎?那北部青洲的野蠻人真的弱不禁風絲毫不耐打嗎?龍傲天他還能回來嗎?思緒停在這裡石平平突然停住了腳步望向北方,良久那死死握住的拳頭才緩緩的鬆開,低聲說了一句,“還是不要回來吧。”
龍一半一身素衣,身體挺得筆直,手中柺杖雖然簡單樸素卻散發著古樸與神秘氣息,進了皇宮後石平平便失去了方向,七拐八拐的迴廊,錯落有序的庭院雖然乾淨大方氣度不凡,在他眼中卻都長成了一個樣子,雖然所掛門匾各有千秋,石平平卻不認得,只能跟著龍一半繼續前行,不多時候便走到了勤政殿的門口,那膚白如雪、面容如同女子的大宦官似乎在勤政殿門外等候多時了一般。
石平平靠近龍一半,向門口處的大太監黃甲看了一眼,小聲地問道:“那個是太監嗎?”龍一半頭也不回的說道:“別說話,他能聽見。”石平平急忙吐了吐舌頭,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眼黃甲,然後算著距離,該有兩百步左右,自己已經把聲音壓得很低了,難到那大太監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
當龍一半靠近黃甲的時候,只見黃甲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龍一半也不含糊點頭回禮並笑著問道:“君上可在?”黃甲點了點頭道:“在。”龍一半抬腳剛要邁進勤政殿的大門,突然又縮回了腳步,黃甲撇過頭來看著龍一半問道:“君上有旨,教頭來了大可不必拘禮,推門直入便可。”
龍一半哦了一聲似乎有所遲疑,半響才轉過身來對黃甲說道:“君上是在議事吧?你我二人都清楚咱們兩個身份的特殊。”龍一半邊說邊指了指黃甲與自己,一個是大宦官,一個則是新君認命的帝國教頭,雖然官銜大的嚇人,卻沒有任何的實權,卻聽黃甲說道:“教頭大人萬萬不要謙虛了,您擁有的是號稱百萬的鐵血軍團,老奴有的只是這個殘廢身子而已。”
石平平有些聽不慣這死太監的腔調,扭過頭去故意不讓黃甲看到自己厭惡他的表情,黃甲不以為然,龍一半則接過黃甲的話接著說道:“不入流就是不入流,百萬鐵血軍團確實有些唬人了,黃侍銜萬不要拿我開玩笑就好,朝堂政事我這個有名無權的教頭還是不聽為妙。”
黃甲沒有接著往下說,也沒有催促龍一半進入勤政殿,三個人就這樣站在勤政殿的門外等待著,此時勤政殿內氣氛有些微妙,司馬譽依舊是一身的甲冑,卻不見了諸葛珏的身影,東部魘洲而來的諸葛珏擅長的是諜報,首次步入都城夢迴必做之事便是將自己的暗樁碟子悄無聲息的埋入都城,至於會不會徒做嫁衣諸葛珏不知,他司馬譽更是不知?
北辰政眉頭緊皺,也不知兩個人沉默了多久,最終還是司馬譽打破了沉默,“君上,紅河灣條約的簽署距今已經有八百年之久,那些簽訂條約的大人物們早已葬入了黃沙,試想一下條約的限制力還能有多少。”司馬譽口中的黃沙並非是真正的埋骨場,而是南部定洲的狂沙萬里,葬入黃沙只不過是定洲人的口頭禪罷了。
北辰政長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司馬譽見北辰政沒有說話,又接著道:“驅魔人先祖李開河,風行者的開拓者靜衣,還有大夢王朝先祖北辰星霄,那一輩人都已經不在了,條約早就失去了作用,倘若不提早做準備……”
北辰政終於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打斷了司馬譽的話,說道:“你的意思是那排雲港灣並非天災,而是妖魔有意為之?”司馬譽聽了這話險些罵娘,排雲港灣一夜之間消失是妖魔所為是司馬譽一個時辰前剛一進勤政殿就談及的話題,現在的關鍵點在於這紅河灣條約對妖魔的限制還剩下多少,君王反應的速度著實讓司馬譽心灰意冷了一番。
回到排雲港灣消失的問題上,司馬譽心裡的想法是除了妖魔之力能做到,整個雲荒大澤在沒有第二股力量能達到,除非是天災,但是世人皆知天災降臨前會有徵兆,那一夜白光降世卻沒有任何的啟示。
“鐘山百尺的出現足以說明是妖魔作祟,職下思量許久,過不了多久驅魔人與風行者也該濟世救人了。”司馬譽心中有些焦急,妖魔無視條約邁過紅河灣的那一天會提前到來嗎?這不是司馬譽一個人的擔心而是整個司馬家世世代代都擔心的問題。
紅河灣位於南部定洲東側,紅河灣原是凌川河下游,後來因為妖魔遷徙而至被雲荒大澤稱之為紅河,顧名思義凌川河水從妖魔踏入後就失去了清澈見底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血液一般的紅色,那股子腥臭十里外就能聞到,傳說妖魔在紅河灣東岸建立政權,圍山而建被司馬家稱之為八百里妖城,妖魔喜吃人,每次食之皆會在紅河灣放乾淨血水,然後清洗乾淨開膛破肚,就如同人民殺雞宰羊一般無二。
八百年前大夢王朝先祖北辰星霄集結五洲百萬甲士,在驅魔人與風行者兩大陣營的幫助下與妖魔打成平手,將其阻擊在紅河灣以東的八百里妖城,大妖龍鷹不得不與北辰星霄簽訂了紅河灣條約,從那個時候開始八百里妖城中的妖魔便不得踏入紅河灣西岸。
八百里妖城盤踞與滄龍雪山腳下,本是上古舊城遺址,上古時期人與妖魔同行於世,那座舊城遺址便是人妖同行於世的標誌,至於為何不能共存史書上沒有記載,野史舊書更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