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簡手中的筆微微一頓,援筆舔墨低頭奮筆疾書,道:“查個刺客,三個月都查不出來,他還有臉過來。讓他們走,誰也不見。”
飛羽額角突突直跳了兩下,今日梁先生來似乎也是因為萬壽節太子中毒的事情。在自家裡遭人不聲不響下了藥,也難怪一向溫和仁愛的太子大動肝火。
飛羽放下手中的墨條,立刻轉身出去擋著牧歸和柳毅,生怕晚了一步,兩人就走上來了。
他在書房外擋著柳毅,擠眉弄眼示意他先離去。柳毅一看他的臉色,便知太子不悅,打千作揖道了謝轉身走了。
飛羽剛鬆了口氣,遠遠看見昭蘅從遠處走來。
他盯著她嫋嫋娜娜的身影,眉心微皺,希望她可千萬別是來尋不痛快的。
可是不巧,到岔路口的時候,她徑直往雁山居來了。
飛羽向前走,連院子都沒打算讓她進來,剛邁開步子,聽到屋裡傳來李文簡的聲音。
“讓她進來。”
“哦。”飛羽愣了一下,剛剛抬起的腿重重落下。
昭蘅剛走過棧道時,李文簡就看到了她。一陣風吹過,捲起她輕柔的裙襬,似翩躚的蝶,吹動她鬢邊珍珠流蘇輕輕顫抖,附和著她低垂溫柔的眉眼。
早上他讓牧歸跟她說了,回東宮之後,就讓她挪去長秋宮。
他思索了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
他自幼為人清正,人人都稱頌他品格如芝蘭玉樹,從未做出任何疏狂出格之事。
那夜他中了玉舌毒,雖非自身所願,但和昭蘅已成事實,出於責任,他也會好好護著她。
但他還沒想好要給她什麼位份。
給高了,她德不配位,必受災殃反噬;
給低了,宮人拜高踩低,她愈發寸步難行。
最終決定暫且不給她太高的位份,但讓她住在長秋殿。
長秋殿離他日常起居的承明殿很近。
昭蘅迎面看到飛羽,她溫溫柔柔開口道:“昨天我走的時候帶走了殿下的東西,請你幫我通傳一聲。”
飛羽臉色不太對,眉心擰著疙瘩,語速飛快地說:“姑娘請進吧。”
一邊說,一邊引著她進入書房。
進門前,昭蘅長吸了口氣,壓下心上的忐忑,緩緩邁步跟隨。
“啪嗒”一聲,飛羽飛快關上門。
昭蘅聞聲側眸,只捕捉到他一片衣影掠過,人就沒影了。
這個人,神出鬼沒跟只猴一樣。
看著飛羽消失的簷角,再低頭看看腳上得到繡花鞋,昭蘅這才抬頭看向坐在圈椅裡的李文簡。
和昨天的緊張害怕不一樣,昨日她來之前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活著回去,那是出於對生死的天然畏懼。
而今天要說的話,更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