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堂裡,楚安邦和那位自稱來自天機宗的仙長交談甚歡。
半個時辰後,礙於聖上的禁令,還是由管家王叔將其送至侯府門口。臨行前,那位仙長手裡捧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紅光滿面地離開了,看樣子可是得了不少好處。
“仙長離開了?”
書房裡,楚安邦端詳著茶盞,卻是一口未動,手指摩挲著外壁的花紋。
“是,老奴親眼見仙長離開的,”王叔有些遲疑,“侯爺,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那畢竟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楚安邦摘下了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小心翼翼地用軟布擦拭,隨後放進了桌上的木盒中。這是他的父親臨終前留給他的,象徵著楚家家主的身份。
“我是她的父親不假,但我更是楚家的家主。”楚安邦低聲道,他閉上了眼,掩蓋其中唯一剩下的一絲不忍。
“唉。”王叔見他心意已決,自知在說什麼也是無用,只好落寞地離開。他在侯府裡伺候大半輩子了,一生隨著侯爺也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也到了知天命的歲數,這一把老骨頭怕是要折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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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侯爺有要事找您過去一趟。”玲瓏苑裡,管家王叔前來稟告。
“父親找我有事?”辛夷困惑,這才剛用過午膳,若是有事,楚安邦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找她?
“王叔可知道是何事?好讓辛夷有個準備。”辛夷想和王叔打聽一下,最近她可是沒聽到什麼風聲啊。
“這老奴就不知曉了,不過還請四小姐謹記,侯爺畢竟還是您的父親。”王叔還是於心不忍,卻也不好說得太過,只能在側面敲打她一下了。
“我記下了。”辛夷一頭霧水,不過她還是直覺楚安邦要有什麼大動作。而且就來請個人,王叔身後的一幫僕婦是怎麼個意思?怕她跑了不成?
帶著滿腹疑惑,辛夷並未抗拒,順從地跟著王叔離開了。一路上,走在人群中間的辛夷愈發困惑,明顯不是去松鶴堂的路,反而更像是去祠堂。
果不其然,王叔領著她走到院中,此處其餘的楚家人早已悉數到場。就連一般沒什麼資格,出現在正式場合的姨娘們,現下也有幸得了個位子,坐在角落裡。
辛夷掃視一圈,今日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祠堂的大門居然也開啟了。院子正中還有模有樣地擺上了祭臺,好大的手筆,都快趕上祭祖時的隆重了。
在她身後,素珊、素瑚剛一踏入院子,就被跟隨的僕婦隔開了,現下的辛夷,可謂是“孤立無援”了。
“辛夷見過祖母,父親、母親。”她屈膝行了個萬福禮,“不知父親找女兒何事?”
“跪下!”楚安邦並未直接回答。
“不知女兒犯了什麼錯,要這般懲罰女兒?還望父親明言。”辛夷的語氣也冷了下來,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就憑我是你的父親,我讓你跪下,你就得跪下!”楚安邦大聲呵斥道。
“侯爺請勿動怒,四小姐是被災星附體了,現下頭腦不清醒。等老夫為其去除邪祟,四小姐就一切正常了。”
適逢此時,從祠堂內走出一個老者,亂糟糟的花白頭髮在腦袋頂紮起一個小揪揪,身披一件發灰的土黃色道袍,手裡還拿著一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木劍。
他的目光掃到了辛夷,頓時精神一振,眼裡冒出了充滿慾念的精光,看得辛夷直作嘔。就連臉上的褶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都反射出油膩膩的光澤。
他打斷了楚安邦的話,大步上前,仔細打量著辛夷,“沒錯,此女雖容色甚美,不過父母宮灰暗,夫妻宮凹陷,人中偏短於壽數不佳,正是剋夫克母剋夫之相。”
“幼時顛沛流離,本應是早死之相,幸得貴人相助,將晦氣轉移,轉危為安,否極泰來。如今她回了侯府,身上的晦氣衝撞了吉星,更是壓住了吉星的運勢,這才讓侯爺事事不順。”
辛夷聽他一番唱唸做打,簡直都要氣笑了,這是哪裡來的江湖騙子,竟敢如此信口開河?
“這位道長,你的八卦陣可都放反了。”辛夷“好心”提醒他。
他聞言就回頭去看,哎呀呀,果真如此女所言,一個不留神就上下顛倒了。但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他也只能死鴨子嘴硬,概不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