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馬上就到侯府了。”車廂外趕車之人開口提醒。
“辛夷曉得了,多謝王叔。”
辛夷抬手撫平了久坐產生的褶皺,隨後取出了一枚小巧的銅鏡,看見鏡中人畜無害的女子,她滿意地勾起嘴角。
不多時,馬車就停止了前進。剛一下車,就見一眾僕婦護衛等候於此。
“奴婢銀珠,見過辛夷小姐。”說話的是個高個兒長臉的丫鬟,臉上堆滿了笑。
“主子們可算把您盼來了,快隨奴婢入府吧。”
“有勞銀珠姑娘了。”辛夷頷首。
她抬頭望去,皇家御賜的金匾上,刻著龍飛鳳舞的“靖安侯府”,彰顯這戶人家的氣派。辛夷自然地收回視線,跟著眾人從正門進入。
侯府佔地極大,穿過彎彎繞繞的小路,走了好久才到了福壽堂。這是靖安侯府太夫人沈氏的住處,也是她今日的“主戰場”。
趁著銀珠為她掀開門簾的空隙,辛夷緩緩吐出一口氣,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步履從容地步入正堂。
“辛夷,見過祖母,”她俯身行禮,聲音如山間清泉一般,婉轉清脆,“見過父親,母親。”
辛夷的五感素來較凡人靈敏得多,她一進來就感受到這裡壓抑的氛圍,還有數道落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
“我的孩子!”
辛夷還未完全站起身來,就被一個美豔的夫人擁入懷中。她的長相像極了眼前的女子,不用多說,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靖安侯夫人謝氏。
謝氏哽咽到無法言語,淚珠滾滾而下,只有口中一個勁兒地叫著“女兒”。或許是母女連心,惹得辛夷也拿帕子拭起淚來。
“好,回來就好。”一旁的靖安侯楚安邦聲音暗啞,真的好似一個慈愛的父親。
看到母女相認的場景,楚安邦心裡也是頗為唏噓。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上前安慰二人,轉而仔細審視著他這個流落在外的嫡女。
辛夷身著一襲煙粉色流仙裙,婀娜多姿,帶著少女獨有的清麗與朝氣。她的樣貌隨了謝氏的明豔,不過一雙澄澈的杏眼,弱化了她的攻擊性,讓人不由心生憐惜。
待謝氏和辛夷的情緒和緩下來,端坐於上首的沈氏,才把她叫到面前。
“好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沈氏拉著辛夷的手,“可算是回家了,以後你就是我們靖安侯府的四小姐,沒有人能對你不敬。”
辛夷只是點頭並未作聲,她剛剛哭過,眼裡還噙著淚水。
沈氏見此卻是有些不滿,因著知曉她的出身,有些觀念先入為主,怎麼看,都覺得辛夷小家子氣,果真不如府里長大的小姐上得檯面。
可她知道,這也怪不得辛夷。
十六年前,晉國剛剛結束動亂,又趕上南方大旱,當朝皇后便率領一眾官家女眷,到長安城外的太行山祈福。然而回程路上,卻恰巧碰上一群流民,當時謝氏早已身懷六甲,受到驚嚇就要早產。無奈之下,沈氏只好借住在農戶劉家,先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趕巧這劉家近日也剛得一女,但是極為體弱,村裡的產婆更是斷言養不過幾天。劉家的媳婦心一橫,趁著侯府的下人不備,直接就把兩個女孩給換掉了。
因緣巧合之下,還是被謝氏身邊的徐嬤嬤誤打誤撞查清了真相,才有了今天認親這一遭。
思及這些陳年舊事,沈氏的眉頭都要皺成一團了,畢竟當年的事自己也並非毫無過錯。罷了罷了,索性憑著自己的本事,要想掰過來一個小丫頭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