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金燦紅著臉,衝著對面的男人怒目而視,好不容易努力冷靜下來的她,又被男人無情的嘲笑激怒了,如果人可以像遊戲那樣帶憤怒值的話,那麼她現在的憤怒值絕對爆表,可以直接放必殺。
身為道光皇帝的第六世孫女,清皇室的後人,雖說皇室的身份已經成為了歷史,甚至在經過種種變遷之後,連純正的血緣都無法保證,但是她仍舊有著自己的驕傲。
她今天拿出來的照片中的寶貝,都是一些曾經在某些家族資料中記載過的,後來卻又丟失的寶物,雖然他並不曾妄想將這些寶貝要回去,但卻想知道這些寶貝為何會突然現世,每一件古玩都是一個故事、一段歷史。如果來路沒問題,寶貝落到人家手裡那叫緣,可如果來路有問題,從地底下挖出來的,那問題可就大了。
其實不僅金燦不理解,就連一旁的葉瑾也不明白李大成為什麼要嘲笑金燦,金燦的話說的也沒問題呀,如果是丟失名錄中記錄的寶貝,那麼人家來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為什麼笑?”李大成彷彿跟金燦作對似的,張嘴又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下巴衝著對方揚了揚,衝著對方說道,“因為我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太可笑了,你這麼幼稚,你媽知道嗎?”
“你才幼稚呢。”金燦最討厭別人說自己幼稚,氣惱的看著李大成,壓著火,質問道,“我說的話可笑?哪裡可笑了?”
“你竟然用一種質問的口氣對我說話,好像你是那些寶貝的主人似的,你是不是清宮戲看多了,還沉浸在自己是格格的幻想當中無法自拔?”李大成問道,“對了,你是不是還以為故宮是你家的?”
“你……”騰地一下,金山的臉蛋兒就跟蒙上了一層紅布似的,羞的那叫一個紅,那叫一個無地自容。
李大成的話,就像一把匕首一樣,刺穿了對方的內心,什麼高貴,什麼驕傲,在他的一句話之前,全都爆裂開,變的細碎細碎的,拼都拼不到一塊兒去。
是呀!
葉瑾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因為她一直知道金燦的身份,所以先入為主,總覺得人家家裡寶書記錄的東西,就是人家的,可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別說是當年的皇室寶貝散亂人間,就算是埋在地下的,也不是你家的,而是國家的,所以剛才金燦用好似寶貝主人的口氣去質問李大成,確實不應該,至少金燦沒有搞清楚發問的立場。你要是代表國家,那沒問題,可你一口一個我我的,說輕了這是沒搞清楚立場,說重了那就是反現復清之心不死,就像李大成剛才說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格格了?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李大成問道,“再說,怎麼地我也是你長輩,你不叫我一聲叔就算了,還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咱們的天下了,凡事要低調,不能太張揚,要不會惹來殺身之禍的。我祖上就是厭惡跟你們這種人爭鬥,所以才選擇隱居的。”說完之後,還嘆了一口氣,雖然比對方大不了幾歲,但架勢卻要擺足。
李大成說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但真把小美女唬住了,高傲的表情沒有了,就連人也不在傲嬌了。估計是從小打到還沒遇到過這麼跟她說話的人,所以囂張不起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李大成淡淡的問道。
“金燦。”沒有了之前的冷漠,也沒有了之前的低語,小美女如實的回答了李大成的問題,而她整個人似乎還沉浸在李大成擺出的同族長輩的架勢中不能自拔。
生在這樣的家庭,她從小可沒少聽皇族爭奪之類的事,何況這種事自古有之,沒殺過或者關過幾個弟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當過皇帝,聽對方話語間充滿了滄桑,莫非真是某個厭惡爭鬥選擇隱居的親戚?順治帝不還出家當和尚了嗎?人家當上皇帝的都能去出家,沒當上的為嘛不能隱居?
“金燦?這名字好,一聽就是含著金勺出生的。”李大成淡笑著說道,“是不是被慣大的?”
“沒,沒有。”小美女像是被人揭了老底似的,面露羞愧之色,眼睛更是不敢跟李大成對視,一直在躲躲閃閃的。
“沒有?才怪呢,瞧你這乖張的性格,想必從小父母很少在身邊吧?照顧你的人又不敢管你,把你當小公主似的供著,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金燦詫異的看向李大成,兩人今天可是頭一次見面,對方竟然能夠說的這麼準。
“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李大成撇撇嘴說道。
“你還認識其他親戚?”不知不覺中,金燦似乎已經把李大成當成了同族的人,就算她不想承認,但是潛意識已經形成了。
“哼,井底之蛙。”李大成說道,“大家散落各地,有的改名,有的改姓,你以為你都知道?過去這麼多年,能熬過來還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到了現在,恐怕有的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上是幹什麼的。其實那樣活著也挺好了,沒了祖上身份的枷鎖和約束,活的更加自在,更加快樂,總把祖上那點兒東西掛在心裡的,活的那才叫累呢。”說著,李大成看向對面的小美女,“就拿你來說吧,看到幾張圖片就從京城趕到這裡來,你說你累不累?就算你查到又能怎麼樣呢?你還能要回去不成?也就是我,看在咱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要是遇到古董販子,你這麼魯莽,這麼囂張,非把你抓起來,賣到偏遠山區,給傻子當媳婦不可,哼。”
金燦被嚇的渾身一哆嗦,類似的事網的新聞常有報道,而且她還親身見到過,那是跟爸爸媽媽去一個偏遠地方進行考古工作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事,過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爸爸媽媽還勸過她,姑娘家家的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考古和古玩圈子裡面的水都深著呢,一不小心就跟幾百年前的屍骨埋在一起了。
看到小美女的樣子,李大成就知道對方處世未深,這麼好騙的姑娘竟然還找騙子,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李大成覺得這小美女應該慶幸,慶幸他是個善良的騙子,要不然你一個人找騙子揭人老底兒,這不是找死嗎?這可是上億的買賣呀。
“行了,趕緊回家老實待著吧。”李大成衝著對方擺了擺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大侄女呀,當叔的得多說你幾句,以後別把自己的老祖宗太當回事,也別總拿出來出來炫耀,踏踏實實做人,幹出一番成績,自己牛逼才是真牛逼,張口閉口提祖宗十八代的那都是裝逼。像我,什麼時候提過老祖宗?我現在恨不得把老祖宗留給我的東西都給賣了,跟老祖宗撇清關係,要不然我再怎麼努力,別人都以為我是沾著老祖宗的光。回去問你爸媽去,他們應該深有體會。”
聽完李大成的這一席話,金燦看李大成的眼神立即不同了,其實不用回去問她爸媽,就連她自己都深有體會,因為從小打到無論她做什麼,別人總會把她做出的成績跟她的家世放在一起,明明是靠成績和能力當上的班長,同學們總說老師是看在她家以前是皇族所以才讓她當的,捐款的錢明明是她撿廢品換來了,同學卻說她家以前是皇族,家裡肯定有錢,應該多捐,就連大學畢業以優異的成績順利進入博物館工作,也有人說她是皇族後人,走的後門,之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完完全全的伴隨著她這兒一生。
是的,她從小是為自己的身份驕傲過,可這樣的事情一多,心裡難免會有些牴觸,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因為直接是皇族後人,所以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而當這種疑惑產生的時候,許多事情在做完之後都會自我否定,久而久之,連自信都沒了。可是,如果連自信都沒了,那驕傲還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