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察覺到他呼吸漸漸順暢起來,知曉他到達了迴光返照的時間。
鼻尖驀地一陣酸澀。
眼眶浮起水霧,周怡猛地偏頭掩下,沉聲道:“好,我答應你,再不會離開你留你一人。”
暮烏從她頸窩處緩緩抬起頭來,停在她眼前一寸望著她。
兩人幾近鼻息相交。
靜默對視,周怡突兀的見著他慘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噗——”細瘦的手指在她眼前拂過,抹去她眼角的水跡。
“我記憶中的周怡,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白兔一樣。”
周怡睫毛忽閃,眼睛清亮回望他一瞬,嘴角也綻放出一抹極為溫柔的笑意。
“你記憶裡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好似被她這問話拉進回憶裡一樣,暮烏垂眼沉思少頃太抬眼笑看著她回道:
“是一個頂天立地,永遠冷靜漠然,好似什麼事都壓不倒她的巨人。
與現在這個哭紅了鼻子的嬌柔女子,判若兩人。”
周怡眼底浮起笑意,晃眼見著他被血液浸溼的胸膛,笑意突兀消失。
目光避過此處回望他溢滿笑意的眼眸。
“人都會變的不是嗎?沒人說過人不能從堅強變得脆弱吧?”
暮烏看著她做作掛上的嬌嗔面容,眼底一瞬間失了聚焦,迅速又匯攏。
好似想起了什麼一樣,低垂眉眼,嘴角笑意漸深。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這故意裝作無奈的語氣與話語,讓她一瞬間好似回到了那個炎炎夏日的午後。
窗外是西墜的暖陽,屋中不時吹拂進來一陣陣漸涼的微風。
那時身量還小的少年倚靠在床柱上顰眉望著她,口中這般說道。
周怡臉上偽裝出來的笑意驀然消散,眼神漸漸暮沉下來。
同樣在那個夏日午後伴著她的少年人,其二永遠離開了她。
其一也再也無法回到舊日那般。
如今,連他也要離去了。
不過一年時光,卻恍如隔世。
“暮烏,不要離開好嗎?”
以往害怕相聚親近,其實也不過就是害怕如今這般的離去。
前世雙親幼年離她而去,祖母在她少年撒手人寰,不過二十六的青年,便已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