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翻篇,周怡想了想,還是打算先不離去。
轉口問道:“王爺身子怎的了?”
心中想的是,若是他放口讓自己知曉,那麼她便為這唯一的盟友留下來,其他事情推後再辦。
若是他不願放口讓自己知曉,那麼她便順他意,裝作不知,按原計劃走下去。
同管莎說的話,前提也是他能願意讓她參與此事,若是不願,那也不過是她逞得一時口舌之快罷了。
卻不料,她見著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神情。
她從未見過晉楚安臉上出現過這樣的神情,是蒼白麵色都無法掩蓋的慌張。
雖一閃而過,卻也被她盡收眼底。
此中有什麼隱情,是她不能知曉的?
這個想法一出現,周怡自己都笑了。
這軍中的多少事情,又是能被她知曉的?
你未免自視甚高了。周怡心底告誡自己。
無人開口,滿室靜默。
周怡明白了他的選擇,沒有表示異議,垂首躬身。
“若是王爺他日有改變計劃的想法,周怡希望,王爺能告知周怡。”
話中含義是,若是你不需要我這個盟友了,希望你能提前告知我,我也好做好準備,抽身離場。
姿態話語都極為卑謙,完全失去了兩人往日裡,雖是盟友,卻似好友的交流氛圍。
晉楚安一陣啞然,在周怡未曾注意到的暗處,攥緊拳頭,面上才能不露出絲毫異樣神情。
平聲道:“這是自然。”
話已至此,關係已然真正成為了盟友該有的樣子,兩人沒有再閒聊的必要。
周怡恭敬行禮離去。
晉楚安驀然洩了氣力,仰靠在軟被之上,雙眼望著床紗,出了神。
周怡在不時偷瞥她的目光中,面無表情慢步離開前線,回了城裡。
一場暗藏欣喜的重逢,同幻想中不同,褪去了那些溫情彩色,變回了本該有的模樣。
他們的關係,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此前的相處方式,才是異類。
不停地重複這句話,周怡卻還是難以抑制,好似骨髓中升起的那絲寒氣侵襲心底。
一開始決定擯棄的是她,而後先低頭臣服內心的也是她。
到如今,決定斬斷一切的,終於不再是她了。
她心底升起的,卻不是釋然、不甘一類她該有的情緒,而是,委屈。
對,委屈。
這種和她一點搭不上邊的情緒,席捲了她的心間,讓她回程的路途都變得格外漫長寂寥。
她的自尊自傲,讓她做不出在對方未有給她相應的反饋時,裝作不知。
所以快刀斬亂麻,你拒我一寸之地,我推你千里之遠。
前世看法真是無錯,情感這種情緒,真是除了惹人煩惱,別無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