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便求了鄧老和啟恩大師過來教導我,為了不讓我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他還說是專門為劉星河請的。
只不過啟恩大師說自己是方外之人,不願收我們為徒。
自此,我的學業進步神速,不過很奇怪,良叔不許我考科舉,也不許我上戰場,我不明白,這樣我學這些還有什麼用?
可良叔卻說,讀書只是為了增長我的眼界,讓我明理,不一定非得要出人頭地。
我十五歲那年藉口出門遊歷,偷偷回了和懷村一趟,想要查明我娘死的真相。
良叔知道後,警告我不要再查當年之事,他不想我惹禍上身。
良叔的語氣讓我明白,他一直都知道我娘是被人害死的,且那個人連良叔都不敢招惹,世上還有誰,能讓當朝王爺如此忌憚?
當時我便已經隱隱知道,害死我孃的那個人,恐怕就是當今聖上了,而且他的小名便是煜。
以前那些不解的事,也漸漸串聯起來,難怪他從不肯跟我娘說他的身份。
當今皇帝是個好面子的人,聖祖皇帝當時並沒有看重他,覺得他資質平常,只是他看中的兒子死了,當今又佔了個嫡長的名頭,便還是聽從群臣的建議,立了他為太子。
所以自打他當皇帝以後,處處要強爭勝,人前假模假樣的,就是想讓世人知道,聖祖皇帝沒有看中他,是聖祖皇帝沒有眼光,他要做大周有史以來最聖明的皇帝。”
景祺澤說起皇帝時的語氣,沒有絲毫尊敬,反而滿是嘲諷。
“可他擅自出宮不說,還圈養名妓,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會造成多大傷害?可笑我娘還那麼相信他,其實他壓根就沒想過讓我娘進宮。
我娘曾經名滿京師,不少高官大臣還是她的入幕之賓,他又怎麼會讓這樣一個女子進宮,我孃的存在,就是他的一個汙點。
不過,他應當對我娘還是有些情意的,所以當時並沒有殺了她,反而是讓她帶著我活了下來。
我後來查過,那個四品官員一直有派人留意我孃的行蹤,靠著這些訊息,他現在已經升做了二品官,還真是個忠狗。
這些年來,我娘一直找不到合意的人家,估計也少不了這忠狗的攪和。
只是良叔身份尊貴,他不敢下手,才報給了皇帝。
皇帝不可能肯讓別人給他戴綠帽,尤其那人還是他的親弟弟,即便那個女人他棄如敝履也不可以。
所以這一次,他動了殺心。
我也明白了,為何良叔能請來鄧老,鄧老雖然有帝師的名頭,其實他並沒有收過皇帝做徒弟,只是皇帝年輕時痴迷畫畫,跟著鄧老的學習過一段日子。
鄧老深得皇帝信任,京中來去自如,可他一心追求畫畫的最高境界,閒時只顧遊山玩水,吸取靈感,從不收徒。
能收我和劉星河為徒,估計也是看在皇帝的面上,而且鄧老也知道了我孃的事,他心胸寬廣,且為人正義,一時看不慣皇帝行事,又憐我年幼流落在外,這才答應了過來。
我畢竟是皇家血脈,如若一事無成,也是墜了皇家的名頭。
他的態度是想告訴我,只要我安靜的龜縮一隅,不顯於人前,他便可賞我當個富貴閒人。
可我偏不甘心,十六歲的時候,良叔給了我一些人手,讓我組成了暗衛營。
我自覺把他們訓練得不錯,便想帶著他們夜闖皇宮,會一會我的好父親,印證一下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可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差點便被格殺在皇宮裡,還是良叔及時收到訊息,把我救出,順便掃乾淨了小尾巴。
把我救出來以後,良叔大罵我糊塗,他知道我已猜到真相,便乾脆把他查到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可是他要求我這輩子都不要再想著報仇的事,他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人,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
我答應了他,以後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著,然後便回了和懷村,假裝自己是個普通的獵戶。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留在他身邊,不方便我行事,良叔知道留不住我,不過只要我不衝動行事,他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