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圍町民們的一片譁然之中,松平家康恭敬無比地與小三郎定下盟約,並且跪送著小三郎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信長大人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如此折服了松平元……不,松平家康大人?”
“要知道,松平家康大人可是如今新任的三河國之主。”
“本以為,這將會是一場異常艱苦的談判,雙方會就各種細節斟酌什麼,甚至是會相互嫁娶公主來增強信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信長大人,真是一個充滿奇蹟的人啊,也許松平家康大人是臣服在信長大人的氣魄之下吧?”
……
其實,別說是諸多町民們萬分不解,就連騎著戰馬高調離去的小三郎,心中也同樣是充滿了疑惑。
甚至直至如今,小三郎也還在懷疑這是不是松平家康矇騙自己,讓自己放鬆的詭計,從而尋找機會暗中襲擊尾張。
‘不,應該不是這樣……’
對於如今尾張以及三河的局勢,小三郎再清楚不過了。
尾張如今武士數量銳減,元氣大傷,嚴重影響了戰力不假,但不管是足輕的數量,還是後勤物資等等,尾張都是不缺的。
相比之下,三河的情況則是恰恰與尾張相反,松平家的家臣武士都頗為優秀,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奪取了三河國大部,但三河國貧瘠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奪取三河國,應該已經將松平家康偷偷準備了這麼久的軍糧物資等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松平家想要消化掉剛剛打下的三河國領地,並且召集出一批有可戰之力的足輕,還需要頗長的一段時間才是。
所以,松平家康單憑一己之力想要以剛剛打下的貧瘠三河之地吞掉尾張,幾乎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松平家康與今川家聯合,打著為今川義元報仇的名義借取軍糧物資、足輕士兵才是有可能。
但是剛剛松平家康如此公開地與織田家簽訂盟約,甚至不惜拋棄掉今川義元賜下的名字,改名為“松平家康”,這必定會徹底斬斷了最後一絲重新投回今川家懷抱的可能。
思前想後之間,小三郎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天守閣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摺扇,眉頭微皺地回憶著,喃喃道。
“松平家康產生突兀的轉變,就在那麼一瞬間……”
“他……應該是看到了什麼,在我沒有看到的角度,看到了什麼讓他產生敬畏的東西,從而徹底拋棄了與尾張為敵,甚至是奪取尾張的想法。”
“那麼……會是什麼呢?”
沉思了良久,小三郎忽然醒悟了過來,召來了小姓低語了一陣。
隨即,在清州城天守閣外圍的守備力量減少了大半的同時,小三郎開始了沐浴更衣,再度更換上了一個多月不曾穿過的女性和服,對著鏡子精心地準備著妝容。
頭髮,眉毛,嘴唇……
小三郎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為自己化妝,但這一刻卻是無比地投入,一點點精心地雕琢著,不想留下任何的一點瑕疵。
‘起碼……作為織田市站在那個人的面前……’
天守閣之外,太陽漸沉,短暫的黃昏過後,迎來了黑夜。
而此刻在守備鬆懈無比的清州城天守閣最上層亮起了燈火,織田市背對著門口跪坐著,一雙纖纖細手正不斷地撥弄著面前的茶具。
茶,熱了……又涼。
織田市就再度燒水,準備著下一壺茶,不知不覺中,整間居室都充斥著濃郁無比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