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當頭,一點風也沒有,熾熱的太陽彷彿要把大地上的一切都點燃似的。
然而,就在這一片濃烈的日光之下,影城仇家府邸之內,卻是瀰漫著陣陣令人心悸的寒意,這寒意越來越濃,彷彿讓人置身於數九寒冬之中。
仇人殤老爺的臉色之難看,絕對是前所未有,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彷彿都感受到了來自於嚴冬裡足以將人凍僵的寒冷。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驚擾仇老爺子,因為他們知道,在暴怒的仇老爺子面前,他們的生命就像是風中殘燭一般毫無保障。
不過,在仇家之中,似乎依舊有人不懼老爺子的怒火而進入大殿。
這是一位年輕人,僅有二十餘歲,他的面目冷峻,行動舉止之間自有一股很難形容的味道。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過去,他似乎都是一位獨立特行之人,哪怕是將他放到人群之中,也能夠一眼看出來的那種。
目光一閃,仇人殤眼眸中的寒意和怒火頓時收斂了幾分。
他眉頭略皺,道:“雲勵,你不是在閉關修煉,積蓄力量準備開眼考核麼,怎麼出關了?”
這位年輕人正是仇家新一代中擁有最強大天賦,也是最有希望能夠成為開眼信徒的仇雲勵。他向著仇人殤行了一禮,道:“爺爺,我已經知道小弟和天寶叔之事了。”
仇人殤的身上頓時蕩起了一道能量波動,恐怖的殺意從他的身上毫不掩飾的釋放了出去。
“是哪個蠢貨在你的面前多嘴的?”他的眼眸中閃動著極度危險之色:“老夫早已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得打擾你的清修!”
仇雲勵微微搖頭,道:“爺爺,並沒有人在我面前嘮叨。”他輕嘆一聲,道:“我昨日突然感到氣悶,所以沒有修煉,外出散心,是從外面聽到訊息的。”
仇人殤一怔,他喃喃地道:“外面……嘿嘿,我們仇家丟臉之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麼……”
仇雲勵沉聲道:“爺爺,任何家族遇到神靈蒞臨,那麼無論遭受什麼打擊,都算不得丟臉了。”他的臉色竟然是異常的冷靜,似乎家族此次所受到的災難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境,更不用說讓他失去理智。
仇人殤雙目炯炯,看著眼前的孫兒半晌,道:“雲勵,你認為我們還要報仇麼?”
“暫時不能。”仇雲勵想也不想地道:“我們仇家十餘人罹難,對於家族而言,固然是撼動人心的大事。可是,在神靈眼中,這卻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若是我估計沒錯,這一次神靈並沒有追究家族責任,那是因為根本就沒有這份閒心,但若是我們不自量力地去挑釁,那麼仇家上下,將再無一人能夠留存性命。”
仇家,那是影城一霸,家族內高手如雲。
可是,正如仇雲勵所言,再大的家族在神靈的面前,都是不屑一顧的。只要神靈願意,那麼想要覆滅一個家族,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仇家在明琮島上可以威風耍橫,橫行霸道,但是在神靈的面前,卻要夾起尾巴做人,不能有絲毫把柄落入人手。
這,就是神靈,它們的威嚴,不容絲毫褻瀆!
仇人殤眼眸中精芒閃爍,冷冷地道:“就這樣算了?”
仇雲勵抬起了頭,苦笑著道:“爺爺,我們不僅不能出手,而且還要祈禱姜晶昌此人多福多壽,起碼十年內不會因為任何原因隕落。否則的話……”
他的話雖然沒有徹底說完,但仇人殤已經明白了。可真是因為如此,他心中才愈發的憤怒。
殺了自己的寶貝孫兒,間接害死仇家中間一代最強者仇天寶的罪魁禍首,他們非但不能抓捕殺害,反而要祈求對方在長時間內平安無事。這樣的事情,又是何等的可笑和悲哀。但,仇人殤雖然心中發恨,可他卻更加明白,仇雲勵的話字字璣珠,句句在理,他說的才是如今的最佳選擇。
良久之後,仇人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隨著這口氣蒼老了十歲,他無力地說道:“罷了,就依你吧。”
仇雲勵暗中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明白爺爺是一個何等高傲之人,又怎肯受得這等惡氣。但若是仇人殤不能心平氣和,反而是暗中遣人刺殺姜晶昌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會將整個仇家拖下水。
神靈,是一種擁有不可思議能力的高高在上的存在,指望在神靈面前耍花樣,那絕對是自尋死路的事情。
抬頭,仇雲勵突地道:“爺爺,您不要悲傷,雖然我們不能對付姜晶昌,但其餘三人,卻絕對不能讓他們好受。”
仇人殤雙眉一挑,道:“你有何打算?”
仇雲勵沉聲道:“據我所知,荊濤和沈晟都已經獲得了掌控的特殊能力,他們日後晉升開眼信徒,那是毫無懸念,就連請神蒞臨的於靈賀,其修為速度也是有目共睹,十有八九可以晉升信徒。”他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凌厲寒芒,道:“待他們開眼之後,我自然會向他們發出挑戰。”
仇人殤的雙目微亮,他終於站了起來,大笑道:“好,我們仇家有你這般虎狼弟子,老夫是真的放心了。”他的笑聲遠遠傳開,凡是聽到的家族子弟和僕役們都是放下了一塊懸在喉嚨口的大石。
這是老爺子在聽到了噩耗之後第一次如此開懷地大笑,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足以讓人開心了。
霍然,一人疾步而入,手持拜帖,恭敬地道:“老祖宗,有人拜府。”
仇人殤收住了笑聲,目光一掃拜帖,突地重重一哼,道:“他們來做什麼,是想要看老夫的笑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