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路似乎找上門,趙恭也顧不得其它,開門見山地說道:“你代表誰來找的我?”
侯栩指了指西面,微笑道:“朝廷,洛陽朝廷!”
趙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似乎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誰?”
“洛陽天子!”
侯栩又回答了一遍。
“哈哈哈哈。”
趙恭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指著侯栩道:“侯先生,你當年是黃巾逆賊,花錢從宦官手裡買了一條命,可也是朝廷最痛恨的惡黨,沒想到你今日竟然說自己代表了朝廷來找我,這真是有趣的很。”
侯栩笑道:“世事無常嘛,我當年跟著天公將軍起義的時候,也不會想到多年之後,我居然能成為朝廷命官。讓子謙先生笑話了,我現在是朝廷中散大夫,為光祿勳屬官。”
暗地裡侯栩是軍情司令史,但他在青州行走,肯定要有個明面身份。因此在洗白之後,被朝廷徵辟為中散大夫,六百石,屬於閒散官職。
不過再是閒散官職,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當年是反賊,今日搖身一變成了官員,這找誰說理去。
趙恭笑著笑著,眼淚都笑出來,悲愴道:“連侯先生都已經成了朝廷官員,而我們這些黨人,反倒變成了逆黨。這是什麼世道?忠心為國者成了奸逆,反國逆賊進了朝堂,這大漢天下,國之不國,渾濁之世也。”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侯栩淡淡地道:“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黑白顛倒,混動不明。所以自應有人開天闢地,站出來將這渾濁之水變清。”
“誰能當此任?”
趙恭問。
“劉青州!”
侯栩指著遠方厲聲喝道:“袁紹倒行逆施,命不久矣,恢復大漢江山者,唯劉青州也。當今天子伯安公賢明有加,深受世人愛戴。黨人再不醒悟過來,投向洛陽朝廷,難道等著袁紹覆滅之後,被徹底打入逆黨的罪名嗎?”
一番正義呵斥,趙恭彷彿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愣在原地。
是啊。
他們在冀州已經被袁紹架空,在政治上,再也沒法表達他們的訴求。
現在洛陽的天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宦官蠱惑的劉宏,變成了素有宗室長者,賢明仁愛的伯安公。
劉虞本來就受天下人愛戴,而且深受之前宦官釀禍的慘劇,聽聞皇宮之中,已經不允許有宦官干政,滿朝諸公都十分清明,這正是黨人起復的好時機。
畢竟他們已經深陷在冀州不能自拔,如今既然有人給了這個臺階,再不順著這個臺階下,那就意味著他們要跟袁紹綁在同一條船上。
黨人想跟袁紹捆綁著嗎?
在袁紹將黨人們權力奪走之前,他們倒是覺得無所謂。
現在嘛。
再不走,那就是等死。
死倒是不怕。
怕的是萬一有一天,洛陽朝廷真的收復天下。
到那個時候,他們就一直是屬於冀州逆黨一派,被牢牢地釘在恥辱柱上下不來了。
這對於名望滿天下的黨人來說,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
想到這裡,趙恭再也不遲疑,問道:“既然侯先生是代表洛陽朝廷而來,我等黨人皆是忠君愛國之輩,自無不多說,要我們做什麼,請講。”
侯栩微微一笑,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說動了趙恭,那離說動荀和陳逸他們,也不遠了。
冀州黨人勢力雖然被袁紹打擊很大,但他們有名望,有殘存勢力。
只要在袁紹內部矛盾上再添一把火,那麼終有一日,這把火將會變成熊熊烈焰,燒塌了袁氏這座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