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從長安跑了出來,自幷州陽關古道過了滏口陘,來了武安縣。”
“呂布嗎?”
荀和細細思索起來。
雖然呂布殺丁原這事讓人對他十分反感。
因為根據漢朝普遍存在的二重君主觀,呂布屬於丁原的門生,這種殺主的行為,非常令人不齒。
但後來呂布殺了董卓,卻一下子讓天下士大夫為之改觀,誇讚他的勇氣。
其實我們從當時人對呂布的評價就能看出這一點。
漢末三國時期的各類名人談起呂布,都說他勇猛無匹,善戰無前,很少有人說他反覆無常,唯利是圖。
即便是敵對勢力,如曹操手下謀士荀攸郭嘉程昱,也得說一句“布驍猛,勇而無謀”“剛而無禮,匹夫之雄”“布之威力不及項籍”之類的話。
至於後來風評急轉直下,是兩晉南北朝時候的事情,如陳壽說他“輕狡反覆,唯利是視”,徐眾說他“反覆無義,志在逆亂”,蕭介說他“殺丁原以事董卓,終誅卓而為賊”。
造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為兩晉南北朝時期臣子對君主的叛亂實在是太多,幾乎南北朝所有開國君主,都是前任皇帝的臣子,以至於人們十分反感這樣的現狀,借呂布的事蹟,來諷刺當時那些背叛君主自立為王的人。
所以看待問題我們必須要結合實際情況來看,至少對於漢末的人來說,呂布殺丁原確實令人不齒,但在殺董卓這件事情上,這就叫除“國賊”,被當時計程車大夫稱快。
不然的話,如果呂布真的在當時已經聲名狼藉,陳宮作為兗州士大夫階級,與邊讓同為兗州名士,也不會在因曹操殺邊讓之後,與張邈、張超、許汜、王楷等兗州名士一起叛變,迎呂布入兗州。
因此聽到王芬說呂布來投靠冀州,荀和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呂布除滅國賊董卓,立有大功。今我冀州雖兵多將廣,可大將之才太少,劉備文有陳暮沮授,武有關羽張飛,恐難以匹敵。呂布雖不如項籍之勇,卻也差不了太多,他來投靠,是一件好事。”
“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他曾經殺丁原背主,有劣跡在身。”
王芬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荀和卻笑道:“人往高處走水王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態。呂布殺丁原投靠董卓,是因為董卓能提攜他。但在長安呂布又殺董卓,這便是洗心革面,迷途知返。且如今我冀州眾望所歸,團結一致,就算呂布想要背主,也無人會聽他的,難道他還能殺了你,自立為冀州牧不成?”
王芬一想也是,自己從黃巾之亂後便經營冀州已有九年,在冀州根深蒂固,樹恩深厚,整個冀州上下,包括各地世家、名士、黨人,支援自己的人不計其數,這也是自己敢立新帝的底氣,呂布就算想背主,那也得看看他有沒那膽量。
想到這裡,王芬點點頭道:“那依公舒之見,我是應該引呂布來冀州嗎?”
“嗯。”
荀和說道:“呂布有虢虎之勇,如今我冀州正四面皆敵,正需要他這樣的勇猛之士助陣,不如我親自去一趟武安,與他攀談一番,若他有為冀州效力之心,我再將他帶來鄴城,引與文祖公,文祖公再將他薦於陛下,由陛下親自封賞,必然令他感激涕零。”
“好,那一切,就拜託給公舒了。”
王芬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兩腿伸直,錘了錘大腿,年紀大了,跪坐久了,都會感覺腿腳麻木不聽使喚。
“既然如此,我這就出發。”
荀和也是個賣力氣的人,當下說走就走,從王芬這裡出了門之後,回到司空府,召來奴僕侍衛,親自騎上馬匹,就浩浩蕩蕩往西北去武安。
鄴城到武安約有七十公里,需要走兩日路程。
很多人覺得奇怪,為什麼古代兩地距離七十公里,那走的路程為什麼也是七十公里。
難道古代官道也是修的直路?
然而在想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得搞清楚,冀州可是在華北平原,去過河北的都知道,那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區是什麼概念。
山地丘陵地帶很少的情況下,兩地之間的官道不是直路,難道還要修彎彎扭扭的道路嗎?
而且現在大多存在的城市,在三國就已經有,各縣、郡、乃至長安洛陽這些地方,依舊儲存了千年不變,很多道路,也是留存千年,是先輩們開闢出來的道路。
所以從現代交通發達的道路網路上,其實也是可以看到古代道路的影子,除了廣袤的山區,像秦嶺、川蜀一帶,二百公里要走一兩個月的少數特例以外,在平原地區的移動速度,肯定是沒有山區那麼慢。
兩日之後,晌午剛過,荀和就已經抵達了武安縣外。
就看到在縣城數里外,搭起了一個小軍寨,寨中散落著百餘帳篷,千餘匹戰馬散落在縣外的山澗溪流下,有士兵正在給馬匹放牧,寨外則有人把守,從武安方向還有人正在往營寨裡送糧草。
看來是武安縣令要麼出於感激,要麼出於畏懼,供應了呂布一些軍需,讓他暫時能夠在武安安定下來。
荀和一批人浩浩蕩蕩過來,那邊呂布軍把守計程車兵很快注意到了情況,一邊派人過來交涉,一邊有人回營寨裡通報,等他們抵達寨外不遠時,呂布已經得到了訊息,帶著李肅成廉魏越等大小七八個軍官迎了出來。
“布,見過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