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是九月份打到了東郡,進攻兗州。
劉岱是十月末被黑山軍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只能去給鮑信曹操求援。
很多人都說,漢朝的刺史比太守大,且言辭鑿鑿,像是自己住在漢朝,當了刺史頤指氣使可以指揮得動各地太守一樣。
只能說,沒有二十年的腦血栓,說不出這樣的話。
因為很明顯刺史屬於監察官,只能按照“六條問事”來行使權力,對地方的軍事、政務沒有任何插手的地步,品秩也只有六百石,跟軍政一體,手握大權的兩千石太守比官職權力大小,那純粹是腦子抽風了。
不說漢朝歷史上多次改刺史為州牧,就是因為刺史的權力太小,無法約束一州軍政大權。
單就很多漢朝人,也對刺史權力過小,名義上檢查太守,而無法實際掌權頗有微詞。
如成帝綏和元年,翟方進、何武共奏言:“《春秋》之義,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準,失位次之序。”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刺史的職位太小,而偏偏卻用刺史的職務去監督兩千石的太守,屬於本末倒置的行為,不可取。
因此成帝時,就曾經短暫地改刺史為州牧,意在擴大刺史的權力,讓刺史可以有行政權。
不過到了漢末,以往刺史權輕的境況確實發生了很大改變。
隨著朝廷的權威日益下降,各地叛亂不止,很多官員的野心膨脹了起來。
刺史漸漸開始代掌了州牧職權,擁有了掌控一州軍政的權力,成為一方諸侯。
而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其實就在於刺史還有一項比較特殊的權力。
那就是特殊情況下擁有兵權。
在以往,幽州、幷州、涼州、交州等地刺史,其實不止是刺史,還會身兼一個臨時都督的職務,方便他們統籌各郡的兵力,討伐外來入侵者。
如涼州刺史耿鄙,就曾經領數郡兵馬討伐韓遂,鎮壓叛亂。
還有幽州刺史劉虞,同樣也是如此,對抗烏桓鮮卑。
根據《漢書》與《後漢書》記載,邊境刺史領兵的事情,不在少數。
但這些都只能算是特例,只有邊境刺史可以這麼做,內地刺史並沒有這樣的權力,在《漢書》與《後漢書》中也沒有記載過內地刺史掌控過數郡兵權的事蹟。
然而西漢末年和東漢末年,朝廷威信下降,各地叛亂不止,內地刺史也逐漸開始行使這項身兼臨時都督的兵權。
而有了兵權,自然就可以掌控全州,如劉岱就殺了前任東郡太守喬冒,以武力鎮壓兗州叛亂。
鮑信是濟北相,曹操則是陳留人,兩人兵馬接近兩萬。
現在兗州情況不妙,劉岱自然想起他們兩個來,立即以刺史的名義召他們回來救援。
但兗州畢竟離關中天南地遠,當信件送達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
鮑信曹操接到信,大驚失色,連忙找到劉備請辭。
關中,華陰縣。
縣衙府邸之中,劉備正在召集諸將議事。
十一月正是進攻長安的好時機,現在天氣大雪,聽聞董卓終日住於城外的眉塢,朝廷公卿要求他兵進長安,以配合城內對董卓的行動。
他才準備讓人去把公孫瓚曹操鮑信孫堅四人叫過來,就看到曹操鮑信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
“允誠兄,孟德兄。”
見二人身上都是雪,劉備連忙站起來過去迎接:“我正欲派人請你們過來,一起商討進攻長安之大計,沒想到你們居然都來了,那就剛好,快坐下,燙一壺酒,談談此事。”
鮑信曹操拍了拍身上的風雪,感受著殿中火爐的暖意,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羞於啟齒。
畢竟他們兩個當初只是籍籍無名之輩,現在跟著劉備混了這麼大的名氣,被天下人稱讚,結果轉頭就要棄劉備而去,確實有些不講義氣。
但問題在於,自己老家都快被偷了。鮑信的家鄉泰山郡,曹操的家鄉陳留郡朝不保夕,自然也就不是講不講義氣的時候了。
遲疑片刻,曹操還是苦笑道:“玄德,今日我們前來,是要向你請辭的。”
“什麼?”
劉備大驚失色道:“允誠,孟德。眼見長安城破在即,很快就能迎奉天子,你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去?”
鮑信只得解釋道:“非我等不願盡忠,然黑山賊進攻冀州,被冀州刺史王文祖擊破,驅趕至兗州。如今兗州危在旦夕,刺史召我二人回家鄉平亂,護佑家鄉父老,不得已而為之。”
曹操說道:“我父如今就在陳留,如今棄天子於不顧,雖有不忠之嫌,但天子猶有玄德伯圭與文臺在。而我父在陳留一兵馬保護,二又老邁不便行動,若不去救之,則勢必危矣,玄德莫不是要陷我於不孝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