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兒認真的盯著楚仲飛，楚仲飛這時候可是不敢眼神閃閃爍爍，更是不會錯過如此機會，這還是他第一次能夠如此近的距離打量李錦兒。
如雪般嬌嫩的肌膚，腮邊帶著淡淡的羞紅，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的顫抖，一雙明亮的雙眸如同黑夜中的星辰，璀璨而又美豔。
然而那令人心醉的雙眸中卻透露出楚仲飛看不懂的一層深深的疲憊，令人心疼。
李錦兒見楚仲飛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點點頭，對著楚仲飛微微屈膝施禮：“既如此，小女子就謝過楚公子了讓公子破費了。”
李錦兒說完從橋欄上接過自己看了好久的那盒胭脂，正如她和楚仲飛所說，一是確實沒有帶錢的習慣，二是往日裡真的用不到。
“錦兒姑娘客氣了，畢竟上次還從齊佑王那蹭了一頓飯吃，不算破費。”楚仲飛笑道。
“那便好，下次我讓兄長再請你一頓好了，對了，這冰糖葫蘆這麼好吃嗎？都讓公子連錢都算錯了。”李錦兒笑道。
“試試看?錦兒姑娘應該沒有吃過這東西吧，這可是裹著糖，甜的很，很好吃的。”楚仲飛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李錦兒沒有發現。
李錦兒面上流過猶豫之色，又有些意動，一隻小手伸了半天沒有拿定主意，遲遲沒有說話，於是楚仲飛不由分說從拿出一根直接塞給了李錦兒。
這一次沒有男女授受不親，但李錦兒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不悅之色。
“嚐嚐，真的吃這玩意有驚喜的，這可是我以前最喜歡的小食了。”楚仲飛笑著身先士卒，當著李錦兒的面吃了一顆，而且還是一臉的享受之色。
“那...謝謝楚公子了。”李錦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受不了對於她來說新奇食物的誘惑，將葫蘆小心的放進那櫻桃小口中，還有手袖遮擋住自己進食的模樣。
李錦兒剛把一顆山楂咬破，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一臉可憐的看著楚仲飛。
“好甜...好酸...”
“所以說是有驚喜，山楂常在藥物中出現，也有健胃消食的效果，就是味道有些酸，所以才會用糖漿包裹，多吃吃不僅對身體無害還能開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最主要的是價格也很便宜。”楚仲飛笑著說道。
“恩，這就是公子給錯錢的原因是嗎?”李錦兒眼睛都被酸的眯了起來，但嘴巴卻是老實，一直不停的吃，顯然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能不提這茬嗎?”楚仲飛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好，剛剛是你故意算錯的是嗎?”沒想到李錦兒竟是點了點頭，反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錦兒姑娘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楚仲飛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哦?這還有真話假話一說?那好，真話我也想聽，假話我也想聽。”李錦兒一邊走一邊說。
“假話是我不小心算錯了，真話便是我看那爺孫可憐，便多給了一些，那幾文錢在你我看來，沒有絲毫的作用，不夠一頓飯，不夠一身衣，就連你手中的這盒胭脂都是不夠，但對於他們卻可能是一天的飯錢，甚至不止。
山楂常常是九十月份採摘，現在這季節吃到的多是一些家裡囤積經過處理儲存下來的果子，而那小姑娘卻說是她和爺爺採摘的，我吃著也有些瑟，還沒熟透，那必然是去了城西十里處的清泉山，那裡我聽說有個溫泉，所以氣溫與這裡不同，是有可能還有新鮮的山楂樹，再看那爺倆的衣服很是單薄，想要禦寒也很勉強，今天是小年，不在家睡著必然是家裡缺錢，沒了營收吃飯都是問題，我多給些他們今晚就可以早些回去吃飯。”楚仲飛解釋道。
“那公子可否借我些錢，我們再去買些，雖然我們吃不下，卻可以給府裡的下人吃。”李錦兒眼中閃過一抹不忍，想要轉頭往回走。
楚仲飛卻是伸手攔住了李錦兒，說道：“若是他們爺倆行討，配上今天的節日，人人都會給些，收穫絕不會少，但他們沒有，只是想要憑著勞動果腹，你再去便是施捨，你我雖不缺錢，但要是如此做便是踐踏他們的努力。”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李錦兒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緊緊盯著楚仲飛，不再說話。
“什麼都不做，作為上位者，能做的便是勵精圖治讓他們明年家中有餘糧，這樣便不會在這種天氣下出來討活，您是公主，可能在您眼中他們已經是可憐， 但這裡是京都，努力一下而是能活的，但有些地方便是如此做都活不下去，連上山找食都沒有，那他們怎麼辦?您又能做什麼?甚至易子而食的情況都是時有發生。”楚仲飛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他見過，甚至差點吃過也差點被吃，黃雀一戰，城中卻糧，除了南陳軍，最大的敵人就是飢餓。
“易子...我只在書中看過，從未想過現實之中真有...這種情況多嗎?”李錦兒沉默片刻，聲音有了一些顫抖，甚至帶著一些期待的說道。
“不多，但也不少，活下去其實並不容易。”楚仲飛沉聲道。
“我說...我是說如果我有辦法讓陛下開倉放糧，那麼這些人有救嗎?”李錦兒有些猶豫，說道。
“最好不要。”楚仲飛卻是一口回絕。
“為什麼，這樣這些人不就是不會死了嗎?”李錦兒秀眉緊皺，不解的看向楚仲飛。
“首先一個問題，便是你如何說服陛下願意開倉放糧。”楚仲飛反問道。
“這你不要管，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就說可不可以。”李錦兒說道。
“還是那句話，不可以，便是你說服了陛下，又如何確保這些糧食能到需要的人的手中，天下官吏、豪紳、大族還沒清廉至此，再者這些官糧都是有定數的，如果隨意動用，若是真的發生了天災，那麼到時候怎麼辦?最後，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旦養成了習慣，可能最後都失去了動力，就等著朝廷的餵養，這才是真的絕望。”
楚仲飛言辭犀利，擲地有聲，說的李錦兒張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