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你是個比想象中還容易忽悠的笨蛋文藝少女這件事。”
“哈?你說什麼!我怎麼就容易.”
還沒等杜詩月氣急敗壞地從床上跳起來,姜正便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笑道:
“你剛剛說理想中的男女關係是《關雎》裡描述的那樣對吧?那我倒要問一下了,這詩歌只寫到了‘窈窕淑女,鐘鼓樂之’就停了,但在那之後呢?”
“.啊?什麼之後?”
“《關雎》描寫的男主角喜歡上了一個美麗賢淑的女子,對她日思夜想,奏起琴瑟來親近她,敲起鐘鼓來取悅她,然後呢?後續他們又怎麼樣了?寫了嗎?”
被姜正這麼一說,杜詩月一下子愣住了,畢竟這是她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
是啊,看《關雎》的時候,劇情就只是停在了“男人追求女人並且快追到手了”的階段。
等到“鐘鼓樂之”往後,那個女人似乎也被男人的風度和才華吸引住了,兩人的關係肯定會更進一步,但作者卻沒有寫下去。
關於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杜詩月之前從來都不會去想,也自然不可能有誰會去想。
就像是在看一本的時候,正經作者一般也只會寫到主角成為天上天下第一無敵時就選擇收手。
至於之後那些主角是怎麼跟伴侶們生娃、養孩子之類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破事兒,通常都沒人會在乎。
眼見杜女士似乎被問的有些矇蔽,姜正便把上半身往床上傾去,靠近她那張泛紅的臉,認真地說道:
“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麼吧,《關雎》裡的男人對那女人這麼上心,等到用琴瑟、鐘鼓徹底討到了她的歡心後,就會抱她上床。”
當姜正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盯著自己,臉頰也離自己靠得越來越近時,杜詩月只感覺心臟都開始狂跳起來。
她一邊不由自主地朝著床鋪內側退去,一邊低下頭小聲狡辯道:
“誰誰說的,你以為各個男人都跟你這麼好色嗎?”
“不然呢?那男的對窈窕淑女輾轉反側、寤寐求之,還花這麼多時間精力去追求,追求完了難道不是為了把她抱上床,而是為了跟她採荇菜玩?得了吧,你以為談戀愛是小孩子過家家?”
姜正的話說的是理直氣壯,畢竟他知道這是事實,是不容質疑的事實。
古今中外,男人追求女人的原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跟她交配。
無論過程再怎麼有詩情畫意,到最後要做的事都一樣,只不過是“婉約派”與“豪放派”的區別而已。
“婉約派”想辦那事兒,會風情萬種地寫下:“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而若是換成“豪放派”,則可以換成:“得見夫人乃天幸也,不知夫人今宵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雖然遣詞造句不同,但意思大概是相同的,擼起袖子幹就完事兒了。
杜詩月自然沒法否定這點,並且她也招架不了姜正的步步緊逼,只好縮在床邊紅著臉回道:
“你你說的太太直接了吧!這麼羞人的事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來的啊!”
“羞人嗎?哪裡修人了?我怎麼完全感受不到。”
“哪裡都很羞人啊!男女間這麼汙的事本來就不能說出口!是你這麼厚臉皮才當人家的面隨便提!”
“是嗎?但正是因為這些你覺得不能說出口的汙事,人類才能在上百萬年間繁衍至今!”
“.啊?”
不知為何,姜正倒是突然來氣了,不,或者說是來勁了。
他高高地仰著頭顱,看向窗外那陽光一點都不明媚的天空,朗聲道:
“從華夏文明到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再到埃及文明、印度河谷文明,古希臘文明,人類從古至今一直努力的生存著,創造著屬於自己的輝煌!”
“這些遠古文明,如同一顆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人類歷史長河中,展現了人類智慧和創造力的卓越!”
“這些文明成果包括偉大的建築、精美的藝術品、卓越的科學技術和深邃的思想體系,都讓後世受益無窮!”
“而文明的存續依靠的是什麼?是人類的存續,人類的存續依靠的又是什麼?是兩性的繁衍!是你口中那些不能說出口的汙穢的事!”
“所以我明明是在為了將人類的文明存續下去而奮鬥,但你卻用下流的目光看待我,還出言侮辱這種光榮又神聖的行為!”
“道歉!杜詩月,給我道歉!不,是給人類歷史至今一直堅持繁衍生息,為人類文明進步做出了不可磨滅的男人和女人們道歉!”
姜正一邊大聲說話,一邊揮舞著拳頭,那語氣真叫一個激昂慷慨,蕩氣迴腸,讓聽眾深受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