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城。
東十餘里外有清元河,兩岸都是上等水田。
深秋時節。
農物已經收割結束,農人揮舞鋤頭翻地,累了就坐在田壟上歇息。
河岸邊。
李平安坐在板凳上,舉著魚竿靜等魚兒上鉤,身旁的魚簍裡已經有四條巴掌大的青魚。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農人嘖嘖稱奇道:“咱三五天釣不到魚,唐先生天天釣上三五斤。”
清元河本就不寬,夏天時還乾涸見底,尋常人莫說釣魚,攔河下網也難有什麼收穫。
李平安經常在這釣魚,與附近農人混了個臉熟,笑著說道。
“運氣好而已。”
說話間魚竿抖動,迅速收杆,竟釣到尺多長的大青魚。
掂量重量足夠今天吃食,收起魚竿拎著魚簍,不疾不徐的向安民棚走去。
一個多月過去。
安民棚內汙水橫流,臭氣熏天。
流民躺在棚子裡,雙目無神,時不時發出嗚嗚咽咽的哀嚎。
唯有發放救濟糧時,才會掙扎著站起來,拿著破碗去領一碗粥,稀的能照見人影。
朝廷的賑災糧已經發完,現在吃的是城中富戶捐贈,為了避免斷頓,只能儘量熬稀些,勉強餓不死人。
李平安居住的安民棚,只剩下五個人。
他們一家三口外,另兩個皮包骨頭的漢子,蜷縮在角落痛苦呻吟。
與病死的三個相似,秋夜溼重,染了風寒。
“相公。”
媳婦見到李平安回來,頓時面露喜色,上前接過魚簍,熟練的刺啦刺啦將魚鱗剃乾淨。
李平安低聲道:“讓娘子受苦了。”
當初煮粥外焦裡嫩的姑娘,為了不顯露愚笨,硬生生學會了殺魚熬湯。
媳婦瞥了眼旁邊,嚇得兩個漢子掙扎著起來,爬出棚子去外面曬太陽。
“相公,這裡沒人說我是傻子,很好。”
“你本就不傻。”
李平安撫了撫媳婦額頭,疏理凌亂蓬鬆的頭髮,假裝流民就該有流民的樣子,乾乾淨淨只會引人注目。
“若是王書吏再沒訊息,我們就去城裡尋麼個營生。”
登記流民資訊結束後,王書吏讓李平安等訊息,他聯絡城中富戶,幫著尋個輕鬆的活計。
一等大半個月,沒傳來任何訊息。
李平安倒也沒怪罪的意思,這些天他去府城轉了轉,發現但凡有口飯吃的活,十幾個流民爭著搶著去幹。
你不要工錢,我吃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