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縣。
縣衙後堂。
一襲青色官服頭戴幞頭的縣丞項途,恭敬的站在下方,向來筆挺的腰背微微彎曲著。在他身邊的則是身材略顯發福,三十出頭,穿綠袍的縣令李南仁。
而在上首位置,紅衣緋袍的趙學士端坐。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中是李槐一案的卷宗匯總。
“如今之事已涉及到妖族,不知學士大人可有……”李南仁說著,抬頭看了上首位置,那不發一言的女人,然後繼續道:“可有對策?”
說完,見趙學士不說話,李南仁眼神閃爍了片刻,又道:“人間與仙門等勢力不宜起衝突。”
“不如就將那王豐交於雪霧森林,以平息妖族怒火,有上清洞天的仙人坐鎮,此事便可平息……”
聽著李南仁的話,項途則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似乎對這番話毫無感觸一般。
“李縣令,何為士大夫風骨?”然而李南仁話還沒說完,就聽上首位置上的趙學士開口了。
墨眉如鋒,美眸如畫,說話的同時,眼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安靜的看著手上的匯總卷宗。
“……便可平息此……嗯?”正說著的李南仁一怔,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項途,而後又朝上方看去,他沒想到趙學士突然會問自己這麼個問題。
定了定神後,李南仁腰背下意識的挺了挺,似是要表現出自己的風骨一面,然後這才正色開口,道:“死守氣節,養浩然正氣,利澤生民,憂寄蒼生!”
“啪!”聽到這話,上方的趙學士猛的將卷宗壓在手下,如鋒的墨眉微豎,凝視著下方的李南仁,喝道:“虧你能說出死守氣節,養浩然正氣!”
“你的浩然正氣,就是枉顧朝廷律法,不講道理的將並未犯錯的下屬推出去平息事態?”
“你身為這開封縣令,科舉正途出身!
在你治下出現李槐此等喪心病狂之人,是你為官失職,枉顧陛下信任,這是不忠!
寒窗苦讀聖賢書,有負先生教化,這是不孝!如今出了事又想著推屬下送死,這是不仁更是不義!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豈能為官?
你,也配言說士大夫風骨?”
一番雷霆之言,說的李南仁面色蒼白,整個人抖似篩糠,耳中更是嗡嗡作響。
滿腦子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八個字?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這,這我,我豈不是畜生?!”李南仁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一旁的項途看著縣令大人的模樣,心中暗歎,“官場老油子,你當她是什麼人?”
項途微微搖頭,上前一步,對趙學士拱了拱手,然後道:“趙學士息怒,縣令大人也是不想事態擴大,畢竟事關妖族,實非人間可以干預。幾日前糾察已經驗明,縣令大人為官確實正直……”
“李槐之事,他確實不知。”
此時,李南仁也終於從被罵中回過了神,剛要說話,卻被項途一個眼神制止。
收到項途眼神示意的李南仁自然看的明白,項途這是讓他別再觸這位的黴頭了。
當即,李南仁低著腦袋,選擇了沉默。
“哼!”趙學士冷哼一聲,道:“你以為,若不是糾察無錯,他今日還能在這大堂上?”
項途連連點頭,不過還是繼續說道:
“不過,縣令大人所慮也並非無的放矢,那妖族之人態度強硬,所有人都看到是王豐得到那東西。而王豐又被神秘人帶走,屆時怕要我們交人……”
說到這裡,項途不再言語,但意思明白。
嗯,你官大,又是翰林學士兼侍講,更是傳聞中,來自某個仙門洞天的大人物,你來拿主意吧。
當然,作為佈局人的項途,自然知道這位的脾性,否則他也不會將王豐拉到局中。
“不管那東西是什麼,既然有目擊者說是抄家之時所失之物,那便對照賬簿進行清點。”
“如確有丟失,那便找到王豐,等其回來後查明,若是故意中飽私囊便依律嚴辦。”趙學士說著,微吸一口氣後吐出,同時起身道:“大伏有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