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宴會合乎禮儀,只是太熱鬧了些,喧鬧歡騰,倒像是一場盛大的慶祝。
慶祝這棺材中的女人的……死麼?
他們並不想讓男孩知道他們那麼開心,於是特意把餐會的地點安排在地下室裡,小心地掩上了沉重的木門。在男孩不知道的地方,他們便可以無所顧忌,便可以肆意狂歡。
可常人看不見的小小黑影卻從門縫中“滑”了出去,它是那麼輕盈那麼薄,就像紙剪的蝙蝠,這世界上沒有它到不了的地方。
黑影飄飛著,掠過長長的走廊和微寒的夜色,飛進森嚴的教堂,飛過燭光的荊棘,趴在男孩的肩上,為它的王送上暗夜裡的私語。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會多愁善感一些,不過總會長大”。
成千上萬的,只有男孩兒能感知到的黑影穿梭在地下室和教堂之間,它們落在男孩的肩上,密密麻麻地把整個地方遮蔽了,每多一隻黑影,男孩兒身上壓抑的憤怒都更盛一分。
那是……鐮鼬!
每隻鐮鼬都帶回一句話或者一串笑聲,於是奢華晚宴上一絲一毫的聲音都延遲幾秒鐘後復現在男孩的耳邊,甚至那些男男女女的心跳聲呼吸聲,都被捕獲送來。
如果有人能看見這些鐮鼬,那將是至為震撼的一幕——輝煌的米蘭大教堂此刻就如一個蝙蝠洞,黑色的影子來來去去如大潮,有些則在男孩的頭頂盤旋組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渦。
被黑影們遮蔽的男孩靜靜地聆聽,身旁伸展出成千上萬的黑翼,宛若漆黑的大麾。
這根本不是正常鐮鼬使用者能有的領域,他超脫了混血種的規則,鐮鼬臣服於他,就像臣服於君主!
可這世界上,確實存在著能夠超越“規則”的力量,在男孩兒的力量下,神聖的教堂已經變成魔鬼祭所般的……禁忌之地!
“你們準備火化她的屍體?”
男孩兒又聽到了聲音。
“古爾薇格這個姓氏總算是結束了,就讓一切都化為灰燼吧,明天火化。”
“愷撒已經在那裡趴了三天了,沒關係麼?”
教堂內的男孩兒微微側頭,凱撒?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會多愁善感一些,不過總會長大。”
“我覺得他還是很依戀母親的,為了和那女人交流,他甚至學會了手語。”
“他要是號啕大哭我會覺得自然一些,可你注意他在葬禮上的表情了麼?那可是他的母親。”
“小孩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即便他有無與倫比的血統。可不用擔心這些,每個奇怪的小孩都會長大。”
男孩兒看向自己的雙手,我有著……無與倫比的血統嗎?
耳畔傳來的聲音在他聽來是那麼的尖銳,讓他額頭的青筋暴露,黑影們正如潮水般撲向他,但又彷彿察覺到了君主的暴怒,在外徘徊不前。
就像是有無形的屏障在男孩身邊張開,黑影們不敢越過這層屏障,翻飛轉向,最終匯聚成黑色的長龍從洞開的窗戶離開。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男孩緩緩起身,走向教堂深處,在那裡某個東西被黑色的防雨布蓋著。
男孩的耳邊回想著那些人對他母親死亡的慶祝,尖厲扭曲,此起彼伏。
此時音樂剛巧進行到了《安魂彌撒曲》的第二節,《震怒之日》
“在震怒之日,世界將化為灰燼,大衛和西比曾這樣預言。當審判之日來臨,對一切嚴格地衡量,世界會怎樣戰慄。”
整個教堂裡轟然迴盪著這如神威、火焰和雷霆般的高歌。
重錘落在大鼓上,如雷電穿行在漆黑的雲層中,渾厚的男聲和高亢的女聲混合,就像是末日降臨的審判,千千萬萬的天使飛翔在天空中,高歌神的威能,白色的羽翼遮蔽天和地。
這首名曲不僅僅是寫來哀傷地悼亡,同時也是審判的歌!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不真實,但男孩卻也莫名的跟著高唱,他的發音經過最好的訓練,兼著高亢和渾厚,吐出的每一聲都是磅礴之音!
他猛地扯掉黑色的防雨布……
那是一輛摩托,一輛哈雷·戴維森產的fat boy低座特別版,只是這輛哈雷比普通版的要小很多,儘管每個零件都符合哈雷的品質要求,但這小傢伙就像一群哈雷大哥里的小弟弟,座高只有正常版本的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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