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二郎自吳敏儀進來後,便垂下了頭。
鍾雲煙觀其神情,只能看到他泛紅的耳朵。
她垂下了眸子,只覺自個千算萬算,算漏了正主的心思。
那邊吳老夫人已經沉下了臉,斥責道:“怎麼,祖母問你討個人還討不得了?”
她平日裡倒也願意寵著家裡的小輩,可在家族榮衰面前,小輩的喜好又能算得了什麼?
如今家中所有的希望都在她小女兒身上,一旦她小女兒倒了,家中多年在朝中的經營便白費了,這些孫輩如今還未成大才,她怎敢拿小女兒的仕途開玩笑。
哪怕鍾雲煙手中的藥方是假的,她如今也不敢錯過一分希望,何況鍾雲煙不過問她討一個奴侍罷了。
吳敏儀沒想到祖母說變臉就變臉,不由怔了下。
旋即她滿臉疑惑不解:“祖母為何非要月哥?”
吳老夫人又軟了些語氣:“這小兒郎並非自願賣身,人家妹妹討人來了。”
說著瞥了鍾雲煙一眼。
吳敏儀這才正眼看向鍾雲煙,上下打量了鍾雲煙兩眼,又看向鍾二郎問道:“月哥,這就是你那妹妹?”
鍾二郎點點頭。
吳敏儀頓時對著鍾雲煙嘲諷一笑:“怎麼?月哥不是被你們給賣掉了嗎?這是到我家撒潑,討要好處來了?”
鍾二郎抬頭看了看廳內眾人,心中慌亂不已。
他也當四妹是打聽到了他在吳家,覺得他過上了好日子,便想來討要好處。
在他被賣給趙牙公之前,他便隱隱察覺四妹有想把他賣掉的心思,有一天四妹因不滿他做的飯食說漏了嘴,說過'改明兒就把你嫁給隔壁莊的秦大娘子'這句話。
後來他問人打聽,那'隔壁莊的秦大娘子',約莫就是一個死了夫郎的小地主,說是近期有娶填房的打算。
那位秦大娘子今年都四五十歲了,都當人奶奶了!
鍾雲煙還未說話,吳老夫人便斥了一聲:“敏儀,不得無禮。”
吳敏儀眉頭頓時擰成一個疙瘩,不由抬手指著鍾雲煙,看向吳老夫人急道:“祖母,您是不知道月哥多可憐,這人不是什麼好人,定是想把月哥討回去再賣掉!您莫要被她給騙了!”
鍾雲煙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衝著吳老夫人拱手說道:“吳老夫人,小女想同二哥說幾句體己話,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吳敏儀瞪向鍾雲煙:“你要跟月哥說什麼?在這兒不能說?”
“敏儀,你住口!”
吳老夫人面色發沉,沒想到不過剛買回來沒幾日的奴侍,竟讓孫女這般失態,她隱晦地看了鍾二郎一眼,下一瞬便掩蓋了神色,又衝鍾雲煙笑笑:“鍾四娘請便。”
鍾雲煙點頭,走到鍾二郎跟前,垂眸看向他:“跟我來。”
鍾二郎也有話要問鍾雲煙,又衝吳老夫人拜了拜,便起身跟上鍾雲煙的步伐。
兩人走到一回廊轉角處,鍾雲煙停下步子,瞥了眼遠遠墜在後頭的下人,見他識趣地沒跟上前,才看向鍾二郎。
鍾二郎連忙問道:“四娘,你怎會來這裡?你那日可受傷了?”
他記得被抓走那日,四妹被大姨給推倒,狠撞了一下,只是他當時被人制住,也沒能看到四妹的傷處。
鍾雲煙搖了下頭:“我無礙,我今個來是帶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