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只是幾日未歸,陶家門楣也變得有些斑駁,再也不復往日那般門庭若市,車馬盈門。父親陶貞寶因和王釗來往密切,已經被捕入獄,母親郝氏也一病不起。聽此訊息,將及弱冠的青蔥少年險些捏碎手裡的青瓷茶杯。
天牢裡,王釗被釘在刑架上,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記錄天家的事情?”王釗一家已經全部收監,皇上派來內監秘密拷問王釗。王釗依然不答,口中全是鮮血。那公公冷哼一聲,拿起一塊燙紅的烙鐵便往王釗胸膛上烙去。
王釗痛得撕心裂肺大叫出聲,兩眼翻白昏死過去。關押在不遠處的陶貞寶也好不到哪裡去,昏暗的牢房內,他躺在破爛潮溼的草墊上,奄奄一息。
“嘩啦”一聲,一桶冷水澆醒了昏迷的王釗。
“王大人,咱家可得提醒你一句,你的兒子還在我們手裡。”內監的一句話頓時讓王釗如墜冰窖。
“是桂陽王劉休範!”王釗終於支撐不住,供出了幕後指使之人。
內監大驚,立馬示意隨從記錄,緊接著繼續問道:“桂陽王此舉究竟有何目的?給我從實招來!”
見王釗閉口不言,內監笑了笑說道:“放心,你兒子並不知情,咱家定會奏明陛下放他一條生路。”
“這些年桂陽王一直在暗中蒐集皇上當年謀害廢帝劉子業,篡位奪權的罪證,為的是日後能夠推翻皇上,自己即位稱帝。”
那內監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出牢房時揮了揮手,牢頭會意手起刀落,王釗人頭落地,死不瞑目。
“大人,王釗已畏罪自殺。”牢頭恭敬拱手對內監說道,內監笑著說道:“做的不錯,咱家記住你了。”
“王兄!”陶貞寶聽到此話,心中已然明白,不禁淚流滿面,他內心只望王釗黃泉路上一路走好。此刻他面如死灰,已不對自己活下來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怕連累了家人。
江州桂陽王府中,流觴曲水,幽靜小亭,一青年正與劉休範對弈棋中。
觀那青年的面相,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鳳目顧盼生威,頭髮以玉簪束起,姿態閒雅,自有一股上位者的雍容氣度。這青年正是北方五大修真世家之一,慕容世家的嫡系公子,慕容崢。
“慕容公子親臨此地,可知其中兇險?”桂陽王劉休範朗聲道,雖知曉眼前這名青年修為精深,但他自恃身邊暗衛頗多,無人能在他這府邸中掀起風浪。
慕容崢執黑棋,又擲一子,“我家家主對王爺神交已久,知道王爺一直在韜光養晦,心中有懷龍之志,特命在下前來襄助。”
青年這話語果斷直接,桂陽王眸中精光一閃而過。
“閣下可知此為大逆不道之言?單憑你的來意,本王不得不懷疑你的居心。”
慕容崢恍若未聞道:“王爺,到你執手了。”說著他端起茶盞,又道,“王爺是心有乾坤的人,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又怎能拒絕我家主的一番英雄相惜呢?”
玉石雕琢的棋盤中,黑子已被團團圍住,而他明知不可為,卻落子將自己的後路堵死,“一如這盤棋,王爺他日乘風起,慕容家落子無悔。”
桂陽王劉休範則是暗暗咋舌,不禁思量起來,“說說你們的條件。”
聞言,慕容崢唇角的笑意更濃,“為表誠意,可約定三則。一則,我慕容家族願為王爺之志效犬馬之勞;二則,王爺登上九五之位後,須與慕容家族聯合攻伐北魏;三則,可派一隊瞭解南朝地誌風聞之人予我尋找慕容家族丟失的一件至寶。”
劉休範細細聽來,前期並無風險,但若真是借得慕容家的東風,他日起事大局穩定後,豈不是又給自己添了一豺狼之敵?
他沉吟著,慕容崢也不著急,只幽幽的說了句,“王爺可知,王釗已經暴露,現下生死未卜。”
這是掐準了桂陽王的命脈,王釗招供只是早晚之事,容不得他再多思量,需當下立即做出決斷。劉休範此時盯著目光灼灼的慕容崢,突如其來的感覺到這青年溫潤的外表下隱藏的殺機。
管家急匆匆地打斷兩人的談話,示意自己有重要的事情通報,劉休範面色不虞,顯然是被打斷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