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媽媽,今天談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能先送我回房間休息嗎?”左離無視母親的警告,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左離抓在輪椅上的手指,指甲縫裡已經在流血。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面無表情,只是眼淚還在一個勁兒的往下流,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人,彷彿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
她話音剛落,唐然騰一下站起來,迫不及待的出了小洋樓, 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隨後進來一個女傭人,推著輪椅,把左離送進了小洋樓一樓的臥室,唐瑾自然不放心把她安排在別處,既然把她救了回來,那就一定會負責到底。
只是她剛才稍顯冷漠的態度,讓左離放棄了對她抱有的幻想。
傭人離開後,趙紅豔把門反鎖上,貼著耳朵在門縫裡聽,確定外面沒有人了,這才把左離往裡面推了些。
“媽,我想吹吹風,你能幫我開啟窗戶嗎?”左離柔弱的問著。
趙紅豔坐在沙發上不為所動,她明明離窗戶很近,伸手就能開啟。
一雙怨恨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左離不放,不像是在看女兒,倒像是在看仇人。
“你命都不要了,錢都不想要了,還吹什麼風,你該不是想著,真要去唐氏工作吧?看看你渾身上下,還有什麼可實現的人生價值?
那顧一晗動一動手指,你地獄般的生活就會曝光在大眾視野裡,誰會拿對待正常人的態度對你?只有拿到錢才是實實在在的,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媽,我是人我要臉,我不想落到這般田地了還讓我愛的人看不起,我求救之前跟他保證了不會破壞他的感情婚姻,你能別插手我的事兒嗎?”左離崩潰大哭,聲音很大。
她雙手捏成了拳頭,一下下的砸在自己受傷的腿上。
趙紅豔見狀,第一反應是衝過來捂住她的嘴巴,擔心她的聲音驚動了外面,而對她手上的動作不管不顧。
“談什麼愛?愛又不能當飯吃,你該受的都受了,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拿到錢,十三億他們給不了,那我們就要十億……”
左離聽到的只有“錢。”她閉上眼睛,選擇性的遮蔽了母親的聲音,她想要多少就讓她去要吧,必要的時候,她還能配合母親以死相逼,就讓她這條卑微的性命,滿足母親最後一點兒願望吧,這樣她死了以後,母親也能有一個很好的晚年生活,不至於在淒涼中度過。
……
勞斯萊斯緩緩的在馬路上行駛,後座的唐瑾靠在季閩琛的肩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是一天一夜裡,她睡的最安穩的一覺。
季閩琛長臂摟著她的肩膀,好讓她能睡的舒服一些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的撥開擋在她臉上的髮絲,她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很明顯是在做噩夢。
“小瑾。”擔心她在夢裡難受,他輕輕的叫了一聲,與此同時也搖晃了一下她的身子,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睡夢裡,唐瑾夢見自己被關在了一間小黑屋裡,只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窗戶有亮光透進來, 地上溼漉漉黏糊糊的,她伸手摸了一把,再把手放在亮光下去看,發現滿手都是血。
“啊!”她在夢中驚叫了一聲。
她的聲音和少年慘絕人寰的叫聲重合,她聽見抽打和鐵鏈的聲音,她拼了命的想看看少年被關在哪裡,可是周遭銅牆鐵壁,一片漆黑, 她找不到少年在哪裡,也出不去,只能無望的忍受折磨。
“來人啊,把這個小丫頭給我拖出來,往死裡打。”忽地,她聽到一道男人惡狠狠的聲音響起來,接著進來兩個彪形大漢,將她拖了出去帶到了另外一間屋子裡。
她看見少年被吊在鐵鏈上,渾身血淋淋的,觸目驚心,她嚇得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還有男人興致勃勃的大笑聲。
“快跑。”
“顧齊快跑。”
“不要管我,你快跑顧齊。”
唐瑾一聲接著一聲的喊,睡夢中的她是無意識的叫出聲,殊不知現實裡她也叫了出來。
車子一個急剎車,穩當的停在了南門醫院的大門口,季閩琛情急的叫了一聲,唐瑾也終於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直直的坐起身子,滿頭大汗,頭髮和衣服都溼了不少 。
一睜開眼睛,迴盪在腦海裡的只有聲音,而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頃刻之間就忘的一乾二淨了,她只覺得好真實,就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
季閩琛擰開了一瓶水,送到她嘴邊。
她連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張開嘴“咕嚕咕嚕”的喝著,幾秒鐘就喝完了大半瓶,伸手摸到了放在身邊的藥,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氣。
“做什麼噩夢了?看你嚇得不輕。”季閩琛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問著。
季巖開啟車門,讓風吹進來,唐瑾才感覺到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