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城不遠的地方,有座棘尾山,傳聞那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一片祥和的地方卻變得妖氣縱橫,也不知是真是假。
棘尾山山腳有座河川鎮
鎮裡有一家紙紮店,聽說生意興隆,來來往往活人不斷。
紙紮店名叫“往生齋”,其實就是一件破舊的小屋子,裡面擁擁擠擠地擺放著各種紙紮。他們家最有名的,還得是燒給死人的紙錢。都說人死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不管你生前如何,死活都會化為一捧黃土,歸入塵埃。但是這裡的人不同,他們相信人死之後是會到往極樂之地的,而那裡又是另一個“人間”,不過不管在哪裡,都是有錢人當爹,沒錢的只能當狗,討好地向別人搖尾巴。所以他們努力地幹活,拼命地賺錢,為的只是生前可以多買一些貴的好的紙錢,死後好有票子花。
“往生齋”的主人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聽聞這“往生齋”是從她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她珍視得很,只不過這姑娘年齡不大,脾氣倒是怪得很:每天拿出來售賣的紙錢數量和價格都是不一樣的,每天開店的時間也是各不相同。雖是個十八九的少女,卻非常的成熟穩重,並且聽人傳言,那位姑娘還嗜煙成癮,有好幾次人們去那裡買紙錢,都被浸在濃濃的菸草味之中。
河川,很普通的一個鎮子,那裡民風淳樸,人們安居樂業,快樂非常。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河川鎮的鎮口豎立著一個碩大的標牌,那是用到處可見的石頭雕刻而成的。
這裡表面上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在通曉術法的人眼裡,河川鎮的四周卻瀰漫著淡淡的的妖氣。這種妖氣,隨著某種特定的距離變得越來越濃。
精通術法之人一旦踏入鎮口,就被一種奇怪的妖氣所吸引。那是一種令人非常奇怪的氣息。若再往裡走,那種特殊的氣息便會越來越重,好像在指引著到訪者到達某個地方。越往裡面的景象就變得越奇怪,這個鎮子好像被某種東西分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是生機勃勃充滿希望的樣子,另一部分則是陰氣濃郁了無生機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半生一半死。
傳聞,這個鎮子裡最出名的,就是一家名叫“往生齋”的紙紮店。這家紙紮店就坐落在那個欣欣向榮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恰巧也是妖氣最為濃厚的地方。到訪者隨著妖氣,便會很順利地就找到那家紙紮店。不得不說,這家紙紮店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破舊。碎得掉渣的木板支撐著年久的窗戶,隨時都可能倒塌的木門吱呀作響,雖然說這是一間木屋,但也是一座非常非常危險的屋子,這個房子能夠儲存到現在也可以說是一個奇蹟了。
這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清幽的女人的聲音,冰冷而又神秘。
只見一隔室之中,有女二人相對而坐。
“所以呢,你這次為什麼又願意見我了?”謝栒輕抿著濃茶,等待眼前之人的回答。
阿九吐出口中的白煙,試圖將自己隱藏在煙霧之中,但又抵不過謝栒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人緊緊地盯著自己,她在期待,在渴求著什麼。阿九知道她的那些心思,之前的一切尚且不提,光是眼前的事就已經夠讓自己頭疼的了。
對於這種無能為力的事,就是應該向別人服軟,那對於謝栒來講會很有用,她貌似很吃這一套。或許自己應該像對方所期待的那樣,老老實實地去向她尋求幫助,乖乖地認錯,再說幾句好聽的話哄一鬨,或許那人耳根子一軟,頭腦一熱便會幫了自己。
若是放在以前的話,阿九一定會這麼做,不費己力地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很好嗎。但是今非昔比,人走茶涼,現在的她又是以什麼身份去同那人撒嬌求助的呢?
她想不出來,也不願意去想那些,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拉不下臉來去做那些事。
“你知道的,是鎮子的事。”阿九說。
話音剛落,便見謝栒的臉“唰”地一下冷了起來,那種陌生的冰冷感是阿九先前從未見過的,謝栒本不想讓阿九見到自己的這般模樣,但是,兩個彼此頗為熟悉的人,太久未見,難免會有些生疏。
謝栒緩了緩,收了收自己的冰冷感,詢問道:
“許久未見,你就一定要和我談這些嗎?”
“你知道我是不想聽的。”
“我不希望我們好不容易見面,我就只能聽你說這些。”
阿九聞言,輕嘆了一下,說:
“可是……”
“沒有可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兒的事已經與我無關了,我大可不必回來。”
“可我不希望你還在繼續插手那件事,你難道忘了叔叔嬸嬸是怎麼死的了嗎!”
謝栒的聲音清冷附有告誡感,阿九深知那道袍之下的人目光是有多麼的凌厲,所說之話是有多麼的深入她心,句句刺骨。以前的事,她當然沒忘,她也不能忘不敢忘,那是她的心結,她只是不願意走出來罷了。謝栒,或者說是她自己,還深深地陷在那件事之中,甩不掉也走不出。原以為先離開的謝栒承受力會有所長進,現在看來,不過同她一樣,還是個經事甚少的少女罷了……
可是那件事情怪不了任何人,又或者是,任何人都有罪。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她們都沒能逃掉。
有老者曾曰:天下本無事,只因人生事。
其實對於那件事,謝栒尚可不用如此這般介意。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那時又是迫不得已,人人都無能為力,她又何苦揪著不放。
“謝栒,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那已經不是你我之力能掌控的了。”阿九試著說服她,讓她能以大局為重,先暫時放下之前的恩恩怨怨。
“那又如何?做了錯事本就應該受到懲罰,那是無人可以左右的。”
“更何況那是他們犯下的罪,與你何干?又與我何干?”謝栒看著阿九,看著她那焦急的樣子。她真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那麼地執著於這件事,如此,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阿九身上週圍充滿了菸草味,她明明已經將自己完全浸入在了菸草之中,可為什麼面對這個人的詢問,她還是不能夠保持冷靜,依舊是無法說服她。
“就算你討厭這個鎮子的人,但是這個鎮子是你曾經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