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愈濃,皓月當空,飄緲萬里層雲之下,景昉徒然轉身之際,眉宇清揚如冽,語氣如沉:
“偌大疆土,戰不能戰,和無久遠之和!無尚尊崇的萬世榮辱皆要寄託於一個女子的身上,多麼可悲可笑!”
清瀉的朦朧月輝中,背靠在廊柱上的易橒澹,黑眸暈染著月之靜謐,雙眼中滿是寂滅:
“十年前,安樂公主出塞和親,那是一個風華絕代、文武兼備的奇女子。到迌國之後,她惠達賢德,運籌帷幄,大開互市,繕民製法,親力親為,讓迌國貧瘠的土地逐漸富庶,堪當楚葫君王的臂膀,被迌國奉為神明。可是,這天下哪裡有永久的祥和安定!楚葫君王的胞弟,難容安樂公主日漸強大的聲望與威信,舉兵譁變,斬楚葫君王與安樂公主的頭顱於馬下,只留一世哀歌絕唱。這麼多年過去了,世人早已忘了,曾有過這麼一個女子,為兩國間短暫的和平,奉獻過自己沸騰的熱血與易逝的韶華!可是,和親建交的國俗,還在世代延續,屢試不敗。”
景昉靜靜地聽完這一番話,內心激盪的情緒,洶湧澎湃般震撼著他的胸膛:
“我們必須阻止這種荒唐可悲的事再次發生!”
易橒澹眸色冷寂:
“如何阻止,這是皇上親口口諭。”
景昉深深望向他:
“這次不阻止,就會有下一次和親使團的到來!下一次,保不定會輪到誰,也許是你我的同胞兄妹,也許是我們的兒女!你我,皆逃不掉。”
易橒澹凝眸如冰:
“你決定了嗎?既然如此,我們就阻止。”
景昉走過來,拍了拍易橒澹的肩膀:
“這件事,先由我去向父皇說清。”
華月如朗,破曉在即!易橒澹凝視著眼前凜然似火的景昉,心生共鳴。
秋吟殿
景澤心如疾風般走入殿內,興奮地大喊道:
“母妃,你聽說了沒有?這次,父皇要從王室宗親中選拔適齡貴女,前去迌國和親!”
偏殿內,汐妃步若遊盈,巧笑盼兮地走來:
“這麼一點訊息,就讓你高興成這幅模樣了!”
景澤神采奕奕地說道:
“母妃!這是天大的事啊!這宮中旨意剛一下達,整個京城都騷動起來了,眾雲紛說,鋪天蓋地!難道,還不值得慶賀一番嗎?母妃,你心裡,可是有了新的盤算?”
汐妃坦然坐定,媚眼如絲:
“新盤算倒是沒有,看戲的興趣倒是提得滿滿的。就不知,這次,與迌國之間的這出戏,可會唱得讓人意猶未盡哪!”
景澤思索片刻,疑問道:
“母妃,這話是何意啊?”
汐妃微低著頭,悠然把玩著手裡的珊瑚寶釧:
“我得收拾好心情,看戲!母妃若是告訴你,這出戏的主角不僅有皇后、景昉、易橒澹,還會有銀國、迌國,甚至是你一直想深入瞭解的蓬山上的人,你還會如此淡定嗎?”
“母妃,是真的?”景澤大喜過望,“兒臣可是期望已久,這簡直太精彩了!”
汐妃萬分地得意:
“景澤,這所有人都去唱戲了,你莫要忘記,我們正好可以去準備一下重要的事情了。”
景澤目光熠熠:
“放心,自然忘不了!母妃,這《執凰相書》已到手,兒臣翻看了一遍,這只不過是本普通的書,沒有任何的稀奇之處啊?”
汐妃接過書來,輕輕翻開,良久才說道:
“此書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內涵精深。一般人是無法參透它的奧秘的,這樣,書先留在我這裡,待我仔細研究研究。”
景澤滿眼的期盼:
“是,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