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一句話噎在半中,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業,直接起身倒拖著黃銅棍轉身離去。
再待在這裡,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胸中噴湧的佛性,對著田間耕牛來一記大威天龍。
李業蹲坐在田埂上,直勾勾望著耕牛,嗯,準確來說是望著耕牛身後的犁。
此間田地原本種的是高粱,高粱秋收之後,需要為來年做準備,所以得用耕牛拉犁的老辦法重新將凝結的地皮鬆一遍。只不過李業有些疑惑的是,這個時代使用的,竟然還是直轅犁。
耕牛累的翻著白眼,呼哧呼哧的白色水汽從鼻孔噴湧而出,凝結不散,牛屁股後面跟著一箇中年大漢,雙膀子肌肉曬得黝黑,鼻孔的水汽比牛的還要更粗。
“哎呀,受不鳥這玩意……”
李業坐不住了,翻身竄到田地中間,一把從那人手中扯過直轅犁。
“這玩意就不是這麼用的!”李業指著手中的犁,一臉蛋疼,“怪不得程家村毗鄰涇河土質肥沃,收成依舊如此之差,這種落後的耕種技術,能有什麼效率!”
“小師傅,您這是……”那人心裡有些慌,這小和尚怎麼看上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自家的犁得罪他了?
“別說話,跟我來!”李業毋庸置疑,扛著犁轉身就走,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妥,轉身將犁遞給那漢子,“你扛著!”
“……”
就這樣,兩人扛著犁徑直進了村子,路上一行人詫異的望著小和尚,也不清楚這禿瓢的聖僧到底抽什麼風。
漢子名叫程威,正是家裡鬧賊丟了雞的可憐人,家裡除了老母之外,還有一個比玄德還要粗壯的婆娘。
嗯……這婆娘李業也認識。
站在程威家大門口,李業倒是有些猶疑不定了,那個鐵塔一樣長滿了胸毛的女菩薩,他是實在沒有面對面的勇氣,要是被認出那天扒牆頭的是自己,會不會一屁股坐爛自己的腦袋?
“勞煩把你家裡吃飯的傢伙事拿出來。”李業指著直轅犁說道。
程威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很聽話的鑽進屋子,很快就端著碗筷走了出來。
李業眼皮跳了跳,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施主,小僧說的是造犁的工具,用一下。”
程威愣了愣,轉身回屋,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提著幾件奇形怪狀的工具。
嗯,也就是最古老的刨、斧、鑿。
李業眼睛一亮,一撩僧袍挽在腰帶上,倒提起斧頭,對著犁嘣的就來了一下。
“嗯,好像是這樣,嗯,對……”
叮呤咣啷一陣響,原本就頗具年代感的犁頓時被拆卸成了零件,橫豎攤開在程威家門口,像一對零碎的柴火。
然後,程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