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法門

王慎吐了好一會後才消停了下來,而那熊皮老人卻已經不知了去向,沒了這老人的鼾聲,王慎反而突然有些不習慣了。

他嘗試著像剛才那般呼吸吐納,但沒了老人那如雷鼾聲的幫助,他吸入體內的天地靈氣直接進入了氣海之中根本無法發散於全身,嘗試了好幾次都失敗後,他只能選擇了放棄。

不過對於這奇特的吐納之法,王慎還是不死心,他決定好好與那熊皮老人聊聊,看看是否能對他多些瞭解。因為他沒法用正常的吐納之法修行,雖然不知道像昨夜那樣將天地靈氣散至四肢百骸而不是流轉於氣海經脈之間到底有沒有用,但眼下他這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而且他發現經過一夜的特殊吐納之後,他竟是覺得渾身舒暢痛快無比,耳目也似乎更為清明瞭,這和當年他師父跟他說過的真正道家吐納煉氣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天接觸下來,王慎注意到這熊皮老人雖然脾氣暴躁不好相與,但看起來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惡意,至少還會給自己喂肉吃,雖然不知道他將自己吊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只要是個活人,總有辦法溝通交流。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那熊皮老人才回來,同時身上還揹著只山雞。

當王慎看到這山雞模樣時被嚇了一跳,因為這山雞實在大得有些離譜,那體型簡直比尋常人家養的母豬還大。不但如此,山雞的雞冠赤紅如血,嘴巴卻是燦如黃金,身後的尾巴茂盛而又豔麗看上去絕非凡物。而最讓王慎震驚的是,這山雞身上也有一個奇特的圖紋,這圖紋呈淡藍色,比起之前遇到的那隻山豺身上的圖紋稍顯複雜一點。

為什麼這些野獸身上都有這樣的圖紋?

王慎腦中一直有這麼個疑問,他注意到這些圖紋並非是畫上去的,從山雞身上那個夾雜在毛髮間的藍色圖紋來看,應該是天生就有。

難道這些擁有圖紋的野獸與普通野獸有很大不同麼?

王慎又想到了那隻曾經襲擊過自己,身體堅硬逾山石的山豺。

不過暫時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此時這隻山雞被熊皮老人隨手扔在地上,三兩下就拔光了身上豔麗非凡的羽毛,然後一樣被架到了火架子上翻轉起來。

弱肉強食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王慎猜測這山雞實力應該不會比那隻倒黴山豺弱,但在這霸道的熊皮老人面前也不過是一頓晚餐罷了。

“咳咳,老前輩,能不能給我也吃一點?”

見火架上的山雞烤的差不多了,王慎就厚著臉皮問道。

熊皮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胡亂撕下一塊肉往上一扔,王慎急忙張開嘴正好將這肉咬住,肉還是很燙,但王慎已經習慣了,叼在嘴裡齜牙咧嘴半天后才將這塊肉吃進了嘴裡。

這肉還是很硬,王慎原本以為這麼肥的一隻山雞,身上的肉質應該很鮮嫩肥美才對,誰知咬在嘴裡還是堅韌如沒煮爛的牛筋一般極難下嚥。

看到王慎這副模樣,熊皮老人竟是咧嘴笑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又自顧自吃著,看到他的這個反應,王慎略顯失望。

這老頭不會是個啞巴吧?若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

王慎原本還想和對方好好聊聊講講道理,但熊皮老人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和他說過一句話,這讓王慎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看著他將一整隻巨大的山雞吃進肚子。

熊皮老人吃飽後很快就又將身上的熊皮一翻,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一聽到那如雷鳴般的鼾聲,王慎頓時又來了精神,但這一次他沒急著進行呼吸吐納,而是開始觀察著這老人熟睡時候的一舉一動。

觀察片刻後,王慎卻意外皺起了眉頭,他發現這熊皮老人睡熟之後口鼻一張一合,分明也是在用口鼻呼吸吐納,並非他原先料想的那樣有一套極為特殊的呼吸吐納之法。不但如此,他仔細分辨了半天后察覺到這耳邊滾滾雷音好像並不是熊皮老人打鼾時發出的聲響,因為鼾聲是來自於口鼻喉間,但著一陣陣的雷音卻是來自於他的肚子……

每次熊皮老人吸一口氣,他的腹部丹田之處就會微微鼓起,這時候,那一陣如雷般的聲音也會同時響起。

他肚子裡難道在打雷?

王慎這下徹底有些懵了,這個發現不是說他信與不信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他雖然難以修行,但對這天地間的修行道理卻瞭解地極為透徹,無論是之前師父玄元道人講的,還是後來自己瞭解到的,都無法解釋發生在他眼前的這一幕。

驚駭之下,他再次深吸一口氣,跟隨著熊皮老人腹中的雷音進行吐納。這一回,他仔細注意著這雷音對自己體內的天地靈氣產生的影響。

吸氣入口鼻,經臟腑,入氣海,此時的王慎身上一脈沒通,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較慢,只能和修行初學者一樣完全以口鼻來吸納天地靈氣。

等到這口氣息快要到達氣海的時候,一陣悶雷正好響起,滾滾雷音震顫著天地萬物,包括王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尤其是那一口納入體內的天地靈氣,更是對這雷音有奇異的共鳴作用,瞬間就被震得衝散開去,毫無規律地在王慎體內一通遊走,最後從他的髮膚之間消散開去,重歸天地。

所有被這股靈氣沖刷到的身體部位都傳來微微痠麻,但這痠麻感並不難受,而是讓王慎覺得渾身舒暢無比,這感覺便如當年玄元道人第一次教他呼吸吐納時候所描繪的情況一樣。

“納氣入氣海沉丹田,積蓄蘊養凝而不散,久之可發散於經脈肺腑,氣發之時如靈蟲破壁,氣經之處似雷蛇過徑,通體舒暢,靈臺清明。”

只可惜當年王慎怎麼練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奇妙感覺,誰能想今日落到這步田地卻陰差陽錯地切身體會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境界。

此時,王慎已經知道自己只是藉助熊皮老人體內的雷音才能如此呼吸吐納,而這並非是熊皮老人自己的獨門功法,至於這熊皮老人修的是什麼法門,到底是什麼來歷,以及肚子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雷音,王慎一概不知。

想到這一點,王慎心思一動,閉上眼睛,悄悄展開了自己的念力。

當王慎的念力觸及到熊皮老人的那一剎那,王慎驚訝地張大了嘴,同時,那本該熟睡的熊皮老人猛然睜開了雙眼,死死盯住了王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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