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善後

鼎州。

洞庭湖西岸,此刻湖邊已經熙熙攘攘圍了不少人,就連附近郡縣的官差都來了不少,因為昨夜這裡發生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離得近的一些漁戶直接被驚醒,現在正有幾個漁人圍著一個管事模樣的官差七嘴八舌地說些什麼。

“真的,大人,我家漢子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條龍!我的親孃,昨晚上我差點沒被嚇死,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這種東西,就在這湖上面的天上橫著,我的親孃,天知道那龍有多大!半個天都被遮住啦,抬頭什麼也看不見!我的親孃,要不是我倆直接被嚇暈過去了,說不定現在就被那惡龍給拖走吃了!大人,這可真不是我瞎說,你問問他們,昨晚上那麼大動靜大傢伙都聽到了,王叔,二表嬸,你們說是不是?我的親孃!那聲音大的,炸天了似的,直接把我家漢子從床上給震了下去!我的親孃,怕不是這洞庭湖裡的老龍王做威了吧!大人,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必須跟縣令大人好好說一說!城南的那座龍王廟有些年頭沒派人去掃了吧?這八成就是老龍王不高興了!你們看,這一早上了湖裡連只像樣的魚蝦都見不著了,這樣下去讓我們這些人可怎麼活?這肯定是有什麼人觸怒洞庭老龍王了,所以這老龍王才現身,一定要好好查查,否則這湖裡的龍王都不賞我們口飯吃了!”

漁婦說得可幹舌燥,而且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提及洞庭龍王發怒遷怒漁民而不給水上活路,一個個更是急得如喪了親眷似的拉著這官差要說法。

而這些個官差也是一臉無奈,昨夜裡洞庭湖這邊確實有很大動靜,這不一大早就被派來調查,哪知道張口一問問出洞庭老龍王現身做法導致這洞庭湖裡的魚蝦都沒了蹤影這麼個怪事來。

這種事,誰能信?但偏偏還有不少人親眼所見,所以,他們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件事到底該不該繼續深究下去,還是先回去稟報上級?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闖入了人群中,馬上下來一人,三兩步跑到領事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領事的神色一凜,連連點頭。

於是,在場官差沒有人再追究昨晚的動靜究竟是什麼,而是開口安慰起這群受了驚嚇的漁民,至於什麼洞庭龍王現身的事更是閉口不問,別人要說就姑且聽著,只是做保證,縣裡很快就會派人來看看這洞庭湖的情況,檢查下湖裡的狀況再做定斷。

不提洞庭湖岸的這場民鬧,至於王慎等人已經早早就離開了現場,他們生怕再生事端,直接去了離這裡最近的一座執陰司。而等他們回去沒多久,剩下兩道的人馬和董三坡等人也總算傳來了音訊。

等到各路人馬盡數趕回集合,幾方一碰頭之後,昨夜發生的事才算一目瞭然有了結論。

無論是靜江道還是重慶道的人,昨夜都遭遇到了魔道血煞宮高手的伏擊,而且每一路都至少出現了兩位血煞宮殿主,所以他們才會各自發急令求援,而在董三坡等人趕到之後,血煞宮的人便只是拖延,雙方一直糾纏到天將亮之後血煞宮的人才退走。不過幸好這次正面交鋒兩邊都沒有出現太大的傷亡,看來血煞宮對春秋府還是忌憚較深,在埋伏兩道護燈隊伍之時連隨身帶的化血珠都沒拿出來用,只是打傷了幾個春秋府高手。

也就是說,昨夜這場變故是由血煞宮一手安排的計策,不但宮內六殿殿主一下來了五個,就連左右護法都來了一位,而御鬼宗的人不過是充當了個幫手,其目的看來應該就是為了鎮壓在洞庭湖湖底的那座墨家厭勝殿。而至於被厭勝殿鎮壓的那道可怕龍魂,恐怕不是血煞宮此行的目的,或許其實連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這厭勝殿下鎮壓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畢竟那條大龍實在是太過可怕了,若血煞宮的人早先得知,怕是這趟來的絕不會是區區一個左右護法那麼簡單了。

幸好那條大龍之魂並沒有帶來什麼可怕的後果,失去厭勝殿鎮壓而出世沒多久就被天光給鎮壓消滅。至於那天光究竟是什麼,沒有人說得清楚,而且在場所有人,包括庒渙在內,也沒有人能記得那副天光圖案的模樣。

而他們更不知道的是,在那天光出現的同時,在這天地間的一處神秘角落裡,有那麼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房間內的一切看起來也都平常無奇,只不過在屋內其中一側靠牆的地方立著一面約莫一人多高的古樸銅鏡,而這面銅鏡之上正清清楚楚顯現著洞庭湖上所發生的一切。

鏡中大龍翻騰,氣焰滔天,不可一世,甚至欲一口吞盡這浩浩蕩蕩的八百里洞庭湖湖水。

然而下一刻,這銅鏡之上詭異地亮起了一道光,這道光出現的位置正好就是天光顯現的位置,接下來的一幕正如王慎等人所見,天光化作一副怪圖將大龍生魂給鎮壓了下去。

於是,銅鏡裡的景象又漸漸淡去直至消失,最後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微弱魂光在銅鏡深處一閃而過消失不見,接著這銅鏡便恢復了原先死氣沉沉的暗淡模樣。

而在這銅鏡對面,屋子的另一側,有一張大床,床上正酣睡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不過這老人至始至終都在睡覺,無論銅鏡裡的世界發生了怎樣激烈的變動,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睡得正酣,連身子都未曾翻動一下。

對於這洞庭湖的一夜變故對天下帶來的影響,王慎現在是根本無法想象得到的,當然他自己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響,比如經此一役之後,魔道諸派的異常動靜已經引起了春秋府的擔憂,導致他接下來的行程發生了些變化。

於是,各路負責人在一通商議之後決定眾人現在鼎州修整三日,四道送魂護燈的隊伍還是按照原計劃,準備走水路沿著長江一路東行至茅山。而董三坡則是帶著一干西蜀道上的春秋府精銳走陸路離開鼎州,直接去建康城將這趟送魂路上發生的事報於春秋府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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