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峰這次的大動作,基本思路,已經透過辦公會議層層下達。
咋看起來,遠峰這樣做,有些另類。
以前,像要做這樣大的動作,先是開徵求意見的座談會,然後才是定調子的辦公會,最後,才是職工代表大會。這時候開的職工代表大會,不是表決,而是動員大會。
遠峰現在走的形式,與以往有明顯的不同。他只是在每週的全廠生產排程例會上宣佈了這件事。每週的生產排程例會,是一箇中層正職參加的工作任務佈置會。會議是在上午。
這個會後,各單位有一個相應的會議,或是班組長會議,或是小單位的辦公會議。這樣的會議是在下午。
一個很大動作的機構調整,變成了這樣一個不鹹不淡的事情。
原本可能撞擊出很大回聲的調整,竟然被這樣減震了。
回應肯定還有,但沒有那麼激烈了。
現在有的回應,集中在下面的這些問題上。
這次的調整,會取消一些部門,合併一些部門。
被取消建制的部門,按人頭給五千元的創業基金,組建公司,每個人由遠端公司發三個月的工資。
之後,不能存活的公司,由開始盈利的公司收編部分人。沒有被收編的,由遠端公司養起來,每個月,按城市居民最低生活標準,發放救濟金。當然,也可以辭職,或調離遠端公司。
對於這樣的調整方案,機關裡的人,因為切身的關聯,肯定有不同的聲音。
而各分廠的工人們,即便有議論,幾乎都是叫好聲一片。
一線工人辛辛苦苦,養了一些成天坐辦公室喝茶聊天看報的閒人。工人們對臃腫的機構,重疊的部門,早就有怨言了。
機關的聲音中最多的,是認為遠峰在玩火。
“這回,他的這把火玩大了。動機關裡這麼多人,他的好日子就不要過了。”
說這話的人,言下之意,要動幾百人,你想過後果沒有。承認,大部分人可能好說話,保持沉默。只要有其中的少數人,找你麻煩,就夠你喝一壺了。
有人這樣擔心,很正常。
想想,程頌用了半年時間,那樣的大張旗鼓,最後只裁減掉三個人。而且,那三個人,即便不那樣的大動干戈,三個人早晚也會離開遠端公司。
現在,遠峰居然要一下子裁掉兩百多機關和非生產人員。他瘋啦,沒長腦子吧。為了一家國有公司,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值得嗎?
張曉芸也有了這樣的擔心。
她希望遠峰能夠高調回歸總經理的位置,但不是這樣來當總經理。成了眾矢之的,她身為遠峰的妻子,走在廠區中央大道上,也會被人在背後指指戳戳。
甚至,極有可能會有人指著她,或者指著遠峰的鼻子罵。
這讓她想起來邢仕朋老婆白小玉在生產區的中央大道上,攔住遠峰罵人的那件事。
那,只是動了邢仕朋一個人,而且,是動得冠冕堂皇。
想到這些,張曉芸有了些緊張。她是既想要遠峰當總經理,又不想惹麻煩,甚至捱罵。
在家中,晚飯時。
“遠峰。你這樣做,考慮過後果嗎?”張曉芸端起飯碗,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這話問得,遠峰怎麼可能沒有考慮到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