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旅程長遠,不但取決於自身實力,亦需要自己的所見深淺。見慣風塵之人,與剛出生來的小毛孩,兩者之間,宛如鴻溝,縱然給小孩說及千萬,他未曾見過,又談何說起?
這凡間裡,落魄武道武館下,門面不大,來往行人皆五一絲興趣轉眼所望,縱然一些氣血方剛的少年,也看了看自個的囊中,搖頭離去。
漢子從高處落下,門派早已落魄,這一腳,差點給牆面揚了!也是有著猛勁兒,算得的練家子,頗有幾分本事。
若是在幾年前,這天威武館還算是有名,更有門徒三百之多,修拳腳功夫,上可鎮賊寇,下可壯筋強骨,何不樂乎?
只可惜,如今這世道,到處都是災難叢生,弄得民不聊生,那所謂天災人禍的,百姓叫苦,家裡存糧都不多,誰還有功夫,給這武館送錢?
再說了,此人也不過野路子出家,有著一身本事,但被所謂真正的江湖人士惦記,說他不是正道,反正其中有些利益相關,遭人不屑。
下了門頭,穩穩落地,一身力氣收斂於身,雖看似普通的漢子,卻有著一股烈氣,一動身來,足矣橫手劈石。
有來往人士,見著了漢子,還算有些熟悉,上來打個招呼。
“劉館主,別來無恙啊。”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兒,算得的一處地主,家中有兩小子,曾經都來此練習武術。算得上有著緣分,只可惜最近時日來,著實有些不夠看的,天災人禍,弄得人心惶惶,再說兩小子也到了年齡,該著手管理家事了,故而辭去武館弟子身份,回家繼承家業了。
姓劉的漢子點點頭,想說話,但看著這有些白鬢的男人,一時間停下了口邊之語。從很遠之外的一處國度,帶回的糧食等物,不知需要花費多少人力財務,而他之所以想做的,也僅僅是為了那個家。
漢子笑著招手,示意告別,轉身看著有些破舊的武館,有著半個年頭沒人打理了,從一處街道邊緣,跑出了道身影,是一個寸頭小子,身上揹著一大行囊,不知裝著什麼,但好在年輕有力,又經受過磨練,算得上輕鬆。
跑到漢子當前,笑嘻嘻了,又看了看破舊的大門,當即有些無奈,緩緩道:“師傅,您還守著這兒啊!看看那門邊上瀝青,這破地方,怎招得到弟子?您老人家空有一身功夫,卻坐落於這裡實在屈才!”
看著這活潑小子,劉漢子無奈一笑,這算得上他最後一位弟子,不過今兒也算是出門了。小夥子根子股不錯,又有耐性,能夠吃苦,若是再過三五年間,成為一代宗師不成問題,只可惜天時不等,要回老家去了,這城中的風景愈發不景氣,好在前些日子做生意賺了不少,以至於還有些家底。
“去去去!混小子,你懂個屁,咋大人的事兒,小夥子別插嘴,趕緊回去!”
漢子笑著道,似想要驅趕這年輕小夥,後者也聽到其中酸辛,摸了摸腦袋,隨即從囊裡掏出一封書信,上有著京城百巖軍的標記,一看就是哪位大人物的手筆,卻落在小夥子身上,該有些因果。
看著這東西,劉漢子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是一道免死金牌嘞!價值千金都不換,給他做甚,差點一巴掌糊過去,隨即又無奈一嘆,沒好聲的道:“小崽子趕緊滾吧!別擱這兒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替你老子收拾你!”
這話一出著實有用,劉漢子的功夫確實厲害,他可吃了不少苦頭,才換來這一身手腳,怕的很咯。卻看著依舊是那般意氣的漢子,小夥子終於放下心來,緩緩道:“那麼師傅,我走咯!您老人家好生照看自己,莫要日後被我逮住了機會,報一箭之仇嘞!”
小夥子一邊跑,一邊對著漢子招手,大漢無奈苦笑,當真是年輕活潑的好,只可惜,走了這小子,所謂的武館下,便只有館主一人了,而一個人,也能稱為一個宗門或是標誌?
漢子不知道,不過這路途著實令人髮指,武館什麼,也開不下去了,還得是找個生計,來活日子。而那小夥子意送給漢子的令牌,便是京城百師之首授意之物,得以一物,後生無憂,小夥子卻願意送他人,看來這世間,也總是後好人的。
武館之內,盡數破損的器材,再無一絲可用,漢子的裝備很少,一刻鐘便打理完了。關上了破門,盯著這不大的房子,曾經的記憶回眸湧上心頭,頓時間有些感觸,卻無言道,天穹之上,又下起了小雨,雨雖小,卻滴滴冰寒,叫人渾身一顫,和著這天氣,大小雨落便沒聽過,到處都是洪災無數,這行路之道,又得緩和下來了。
小雨的聲音嘀嗒在破房子裡迴盪,漢子躺在一處破舊床墊上,這要舒服一些,只可惜太大了,若是拖著走,不方便行動,只能放在這兒。
破屋子,兩分漏雨,四分漏風,縫縫補補也沒人做了,但好在劉漢子身強體壯,自打出生以來,也無疾病一說,便是大夫見著了,也得誇讚一句武神人也!
而本該隨著黃昏落幕,小雨搖曳中,安靜渡過的一日裡,房門忽然被一腳踹開,在光線有些昏暗處,站著三位老小,衣裳好看,不似那平凡家族弟子。
“天威武館,今日已經關門了。而且日後,再不收弟子,幾位可以回了!”
躺在被子裡的漢子,這樣說道,聲音不大,但是在於小小的武館內,清晰可見。三人衣著不凡,似富家公子,但其眼神之中,有些古樸,似經歷了無數事蹟,看破了凡塵一般,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來往行人,這劉漢子大抵可以分清,縱然沒有話語交談,光看著模樣,便可知是否是本地人。
很顯然的,三人間,不是這裡的居民。來此目的,究竟是何事,他搞不清,這灰濛濛的雨天,誰會大動干戈,來尋一位落魄武館的主人,而且兩方之間,毫無關係…
若是說走歪了路,找錯了人,可以解釋,但三人之眼眸,無一不是盯在他的身上,叫人很是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