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幾間禪房全以松木搭成,板門木柱,和一路行來經過的金碧輝煌的殿堂完全不同。 。
陳耀揚和王鼎二人在印雲和尚的領路下來到一間禪房的門口,禪房的房門沒有關著,印雲和尚直接領著陳耀揚和王鼎進入了禪房。
陳耀揚環視一週,這間禪房不算太寬敞,佈置也十分的簡潔樸實,房門正對的牆腳下襬放著一張臥榻,臥榻上正有一位年老的和尚雙目緊閉著盤膝坐在蒲團上唸佛。臥榻靠著的牆壁上方懸掛著一幅書寫著“佛心”二字的篆書墨寶,“佛心”二字的筆畫渾圓有力,頗具威儀。
禪房的左邊擺放著一張茶几,茶几上擺放著一盞茶壺和兩隻茶杯及一盞油燈,油燈的火焰正“呼呼”地閃爍著,將老和尚的身影拉得長長地映在了牆壁之上。禪房右邊擺放著一架書架,書架上擺滿了經文專著。
印雲和尚向陳耀揚和王鼎介紹道:“這位是靜安寺的主持大和尚鶴峰法師。”
陳耀揚和王鼎與鶴峰法師寒喧了幾句後,鶴峰法師見陳耀揚和王鼎均身受重傷,且面色慘白,顯然是失血乏氣之象,連忙說道:“二位施主,一路風塵僕僕,還請坐下休息再敘不遲。”
陳耀揚這時才在這昏暗的靜室中,藉著婆娑的燭光打量了鶴峰法師一番。但見鶴峰法師身材消瘦,身穿一件粗布灰色僧袍,外披一件紅色錦文袈裟。兩道白眉從眼角垂了下來,慈眉善目,瘦消的臉上爬滿了皺紋。這時,他正雙手數著佛珠,口中默唸著佛號。
印雲和尚又向鶴峰法師介紹道:“這位是陳耀揚,這位是王鼎……”
還沒等印雲和尚說完,鶴峰法師便喧了一聲佛號道:“無妨,出家之人應開啟方便之門。”
印雲和尚聞言,應了一聲:“是。”
禪房內立時一片寂靜。
突然,陳耀揚的聲音打破了眼前這一幕:“大師,我有一事想請教一二。”
鶴峰法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陳施主,但說無妨。”
陳耀揚狐疑道:“大師,世上真的有佛嗎?”
鶴峰法師雙手數著佛珠,默唸了幾聲佛號後才道:“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你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三位,老衲就講一個故事給各位聽。”頓了頓續道:“當年達摩祖師千里迢迢從天竺來到中土傳受佛法時,面見梁武帝,梁武帝問祖師道:大師,朕一生行善無數,救災扶貧,造橋修路,仗義疏財,請問大師,寡人有多少功德?達摩祖師道:無功無德。梁武帝聽後有些發怒,隨後又問道:那世上可有佛?達摩祖師回答道:沒有。梁武帝臉色一沉,發怒道:你可知自己是誰。達摩祖師說了聲不知,梁武帝一氣之下離去。”
說到此處,鶴峰法師望了望正專心致致聽自己講話的陳耀揚道:“老衲想請問陳施主,達摩祖師的三次回答有何用意?”
陳耀揚一時陷入了沉思。片刻,陳耀揚才回答道:“達摩祖師說梁武帝做了那麼多的善事卻無功無德,是因為梁武帝做了許多的善事本是功德無量,只因他常把做來的善事好事掛於嘴邊,而成了口業之罪,故而善惡相抵,功德與罪過同消,變成了無功無德。是也不是?”
鶴峰法師微笑地點了點頭道:“阿彌陀佛。陳施主所言正是,確有慧根啊!”
陳耀揚續道:“其後,梁武帝問達摩祖師世上是否有佛,達摩祖師回答沒有,也是正確的。因為世上本無佛,如果心中有佛,佛便在心中,如果心中無佛,何來唸佛之說。對也不對?”
鶴峰法師雙手停止了數佛珠,伸起合十道:“阿彌陀佛。陳施主所言正如天堂與地獄的形成,全在人心一念的轉變。人有善變,即是天堂;人有惡念,便是地獄。因果報應,毫釐無差。”說完又喧了一聲佛號。
一旁的印雲和尚點了點頭對陳耀揚道:“陳施主,那你現在覺得世上有沒有佛呢?”
陳耀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有既有,沒有既沒有。”說罷,對鶴峰法師道:“晚輩真是慚愧!這第三嘛,達摩祖師為何連自己也不識得,這……這晚輩還真要請大師指點迷津了。”
鶴峰法師雙手又數起了佛珠,默唸著佛號片刻,才道:“達摩祖師已到了忘我之境界,故能成佛。”說完又喧了一聲佛號。
陳耀揚“哦!”了一聲,點頭稱是道:“晚輩受教了。”
鶴峰法師喧了一聲佛號讚許道:“陳施主甚有佛緣,此乃上海之幸,幸何如哉?阿彌陀佛。”
陳耀揚聞言,撓了撓頭微笑地謙虛道:“大師謬讚,令晚輩汗顏不已。”
印雲和尚笑道:“陳施主何必謙虛,連小僧都想誇讚你幾句,只是都被鶴峰法師搶先了。”
陳耀揚看著印雲和尚道:“印雲大師,不會連你也來消遣我吧!”
印雲和尚微笑地合十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頓了頓,站起身來說道:“天色已然不早,我們就別打擾鶴峰法師休息了。”
陳耀揚和王鼎聞言同時站起身來,與印雲和尚一同向鶴峰法師施禮告辭。
走出禪房,印雲和尚道:“我帶你們先去休息,什麼事明早再說。”
陳耀揚狐疑道:“你不用跟鶴峰法師知會一聲嗎?”
印雲和尚“呵呵”地笑道:“鶴峰法師剛剛不是同意了。”
“有嗎,我怎麼沒聽你們說。”陳耀揚不解道。
印雲和尚提醒道:“剛剛鶴峰法師不是說出家之人應開啟方便之門。”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在說禪語啊!”陳耀揚恍然大悟道。
“嗯嗯,看來陳施主確實頗具慧根啊!”印雲和尚讚許道。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印雲和尚領著陳耀揚和王鼎再次經過大雄寶殿,然後改往東廂房而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