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通常讓飲用者不頭痛。
終於有光從深褐色窗簾縫隙射進來;維多利亞諾福克的眉心被灼疼,於是皺眉翻個身,伸手探向旁邊一握,除去空氣,沒有預想中的滑嫩觸感。
他旋即睜眼了,左右打量;溢滿鼻腔了薰衣草的香氣,光線昏暗,被褥傳來的觸感絲滑,低頭一瞧,身上留著睡覺用的內襯;且通體乾淨,未沾染一點汙漬。
大量大量的畫面開始充斥腦海。
昨晚醉後的聲音、燈光、以及簡艾斯的各類表情都浮現在眼裡。維多利亞諾福克伸手拍拍腦門,弓著背坐在床上,呼一口氣,又舔了下嘴唇;口腔裡也沒有酒水發酵後的酸。
“來人。”
他整理了一會兒便翻身下床,越過簾布和前廳,左右看看將一切光線都隔絕在外的帷幔,衝前頭這人吹一口哨,抬腳踢了下。
“唔。”熟睡在地毯上的僕人迷糊揉揉眼睛;立馬爬起,朝他鞠躬問好。
“把我衣服都拿過來。”維多利亞諾福克言簡意賅,下身空蕩蕩,亦是涼颼颼。
“啊。”僕人快速點頭,一面戴上棉帽,一面來到書櫃邊拉動繩鈴,跟著回頭看向維多利亞諾福克,在得到允許後拉開窗簾,將大批刺眼熾熱的光放了進來。
客房頃刻通透,二人長長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外面隱約有喧鬧聲,像是有人在搬抬什麼重型器物。
洗淨的衣服很快就來了,連同一起推開客房門的還有三兩個男僕——共同向維多利亞諾福克躬身,上前為這位伯爵大人更衣。
趁著空閒,維多利亞諾福克在梨花木桌上找到自己的私人物品,收回目光,低頭看眼脖上的紅瑪瑙項鍊,慢慢問:“昨晚我是一個人睡的嗎?”
“是的,先生。”正在為他整理袖口的僕人作答,小心扯掉布料縫隙裡的一根頭髮,再笑笑,“請問您睡得好嗎?尊敬的伯爵大人。”
維多利亞諾福克隨性擠出鼻音,活動身子適應剛套上來的碎花圖案馬甲,側過頭,向另一位僕人手招招,把自己的黃金懷錶要了過來,跟著看眼時針分針,無奈搖了搖腦袋。
身上服飾已被整理完畢,維多利亞諾福克踮起腳尖打量鏡中人,滿意點頭,從戒指裡取出支菸,一邊接住僕人遞上的火,一邊看著這小個子的眼睛,語調平漠地問:“你們主人起床了嗎?”
“啊,他早起了。”僕人甩滅手中火柴,站直了身體,“我們主人一般在六點左右醒來。我們有人去通知他了,很快就有回信,不會耽誤你任何時間的。”
“唔。”維多利亞諾福克含著煙手擺擺,往上提提褲子,邁開步出門,直接在走廊外頭逛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景色剛剛好:晨光透過碎花圖案的玻璃映出各式顏色,大廳通體採用大理石構造,六根圓柱撐起寬曠空間,通往主座的路鋪有紅毯,各式藝術品有序排列起來,乃至大廳上空的帝國旗幟,都威嚴得使陽光迴避。
維多利亞諾福克一路上走走停停,時不時伸手摸摸瓷器,那一邊又取下一幅畫近距離檢視,跟著觀賞起來來往往的女僕,熟練品析各自身材特點。
一根菸到此也結束了。
抽完最後一口,他回手將菸蒂插入僕人端著的菸灰缸,整個人站停,面無波瀾的看住新來的氣喘吁吁的僕人。
“伯爵大人。”負責報信的僕人嚥下唾液,“我們主人正在書房處理一些員工契約,他讓你先在城堡裡逛逛,或者去木藤花園裡享用早餐,他隨後就到。”
話入耳,維多利亞諾福克抬頭看向送自己出來的走廊。出於禮儀他本應該遵從城堡主人的安排,可現在誰管這些呢?——昨夜之後,這裡已是維多利亞諾福克又一個新家。
“帶路。”年輕的伯爵先生不容置疑。
僕人呆愣。
他又指了指那條走廊,向這幾個下人說:“帶我去簡艾斯的書房,他絕不會拒絕我,也不會懲罰你們。”
“帶路。”
維多利亞諾福克往前邁腿,不忘打量剛走過去的女僕,瞧著對方這白花花的小腿,讚許點點腦袋。
圍在周邊服侍他的僕人們也動身,於碎花狀的光斑裡踩住幾道飛塵搖舞。
“篤篤篤。”
書房的門被敲響。
“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