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維奇坦然收下這份怒,推上眼眶,一切都理所當然,“我並不知道你與這位死去武皇的往事,我也確切不在乎。實際上你和他一同看好的那個孩子遇到點麻煩,我希望你能出力,並動用你在巫師協會里的關係。”
“草他馬的孩子。”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張口就答,很快自己也覺得沒意思,無比冷漠的擺了擺手,“他死了也與我無關,我沒有去找他,已經是給了你們紫藤花面子。怎麼,你一個帝國傳奇還需要我來幫忙嗎?”巫師說到此冷笑。
維奇面色如常,原地停頓會,笑容依舊和煦如陽光:“你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不能插手,他與查理米爾頓,”
“那是他活該。”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冷冷插話,“一點小恩怨就用這種卑劣手段報復,也是教他的人心軟,換是我,他現在還躺在我的藥罐裡。”
聲音隨幾抹光斑落在暗紅色桌前。
維奇“嗯”了聲,保持溫和暖笑,推下金絲眼鏡,望這銀髮巫師望了半響,手前伸在桌上放下一張信封,慢柔戳破某場鬧劇,戳破某人表達關心的拙劣方式。
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頃刻就要被點起來。
維奇伸手往下壓,沒有將封信收回,而是遞到對面顯出自身誠意,再給予同樣意味的聲音和臺階:“一些看不見的人正在收集他的資訊,運用了十二戒的方法。”
聲落,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的眼眸應聲上抬,臉上漲紅退去,鎖住眉,很明顯是被這道語背後的資訊鉤住。
十二戒。
古老又腐朽的威懾者與守護者。沒有人知曉這個組織的創辦時間與緣由,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具體人數和名額。總之其內每一位成員的真實身份都無跡可尋,可能是組織內擁有箴言者的緣故,也可能是權勢參與,或者牽扯到某種利益本身。這使得有關組織成員的猜測一個比一個駭人。但這樣連通四國的龐然大物始終將目光停留在冰川之外,以一種遊離於政治邊緣的微妙形式存活許久。聽聞十二戒掌握的關於龍世界的秘密足以讓整個冰川陷入惶恐,也是這原因,被四國長久棄置在孑然一身的牢籠裡。
面前這封信說與十二戒有關,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完全相信,因得其思維路線和禁忌紋理太過好認了,就算造假,對面這白鬍子也大可繼續披上“預言者”斯凱沃克的皮,這樣更具權威。
銀髮巫師想著想著開始拆開信封。
白鬍子維奇放下杯子,笑呵呵說:“其實我也是無意中截獲這封信書,當時我在對學院進行一次清洗,它就放在一個僕人的桌上,真是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差點避開了我的探索。”
“七十七號莊園嗎?”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也不藏了,點著信紙上僅有的圖案思索,再點兩下,拿起一旁的眼鏡戴好,分析其詭異的紋理,眼神倏然冰冷下來。
這是一張說明書,甚至是詳細到能讓一名僕人刻出其上媒介的說明書。
信中採用十二戒公開向冰川提供的媒介原理。不過這種媒介本身十分複雜,如此來想,其寫信人的巫師造詣也足夠高超。
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開始一寸一寸品析這些字跡,乃至從抽屜裡取出一根通體紅色的羽筆,著手將其中一個風格最濃厚的字母照著再畫一遍——果不其然受到阻止,仍由紅色羽筆筆尖的墨漬再濃,都無法突破這層無形枷鎖。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想過用力,可這分明不是薄薄紙張能夠承受的反噬。
到此他只能讚歎一聲精妙,放下羽筆,再將信紙摺疊收入右手邊第一個抽屜,沉吟半響,向白鬍子傳奇試探說:“君王知道這件事嗎?”
“我已經上述。”維奇微笑出聲,慢慢品熱茶之後的餘香,語句也慢下來:“其實我算得上是後知後覺。媒介盡頭的惡魔曾祭獻寶器要降臨現實。我與藤,”這個名讓對面人眼神一沉,維奇平和一笑,“我與藤阻攔了它,不過只調查到了表面,直到那場薪火節,我才發現許多事情背後都有一雙無形的手。”
“哦。”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反應平淡,可眼神中的挖諷宛若實質,“令人足夠愛戴的學院傳奇卻連自己眼皮底下的學生都看管不好,我有理由相信當初那場災難某人也有責任在裡面。”
如鐵釘的語鑿入桌。
維奇低頭微笑,雙手疊在腿上,一根食指空閒點點:“我承認簡艾斯這件事上有我的過失,所以我進行了一系列補救。目前發現這件事情與十二戒無關,只是有人運用了他們的手段。”
“你說無關就無關麼?”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嗤笑一聲,毫不掩飾厭惡,“難道你去過那座山,親自找十二戒的人確認過?”
“是的。”對面人平和出聲。
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的眼角不受控的痙攣半許,望住這溫和導師,像是找到一個真正的瘋子。
“回到事情本身吧。”氣氛寂靜,灰藍色條紋西裝上的花束被抹亮,是六月開放的月季花。
“我目前知道這群人曾在聖克魯斯出過一次手,但簡艾斯沒受影響,原因為被儀式呼喚而來的惡魔拒絕了交易。”
“是籌碼太低了麼。”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將信紙隨意一扔,摘下眼鏡,“惡魔是最貪心的存在,一位略有天賦的青年,確實入不了大部分惡魔的眼。但這也無法證明這惡魔與這群寫信人有關,說不定這惡魔都是他們的嫁禍者。”
維奇沒有回答,轉而道:“我依託了一些人脈收集了更多線索。目前與那位惡魔交易過的人數已經過百。而且簡艾斯的情況也進一步有變,那位惡魔主動定位他的錨點,甚至暴露一些底牌。好在沒有完成自己的期許,甚至都未再次見到艾斯。”
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霎時摳住“再次”這個單詞,眼神轉暗,手掌攤平放桌。
“這個孩子已不再純淨。”白鬍子維奇說出一句巫師用語;笑容溫和,讓對面人不堪受辱的攥緊拳頭。
純淨,想必又是在形容那場讓武夫笑掉大牙的祭祀。
海因裡希利尼利厄斯到此時都想不明白那個被當場抓獲的巫師是腦子進水還是中風,不論妓院那種場合,還是被稱為祭品的妓女,赤條條的巫師顯然用床褥都蓋不住這種驚惶無措,何況該死地大喊著“我在祭祀”這種蠢笨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