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基洛夫將一支雪茄丟過去,陰沉著面色,再次敲桌,用加重的語氣強調:“這件生意極為重要,而且工作要求也很簡單,就是將軒尼詩大人留下的信封送到千億先生面前。”
“我們不能發郵件麼。”甘米爾卡洛福夾住雪茄,找出火柴點燃;猛吸的嗆了口。
“雪茄不是這樣抽的。”基洛夫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燻好雪茄,擎著抽一口,臉上寫滿了愜意,“發郵件這些事我早已經派人嘗試過了,紫藤花的戒備森嚴,而且千億先生應該在忙於訓練,沒有時間回覆吧。”
“哦。”甘米爾卡洛福撇了下嘴,握住雪茄放在嘴前抽了口;只感到一陣苦味,可這是白送的,於是又繼續抽了。
基洛夫到此也不想再多跟這個鹹魚費口舌,擺擺手,示意對方趕快去落實。
“那個,”甘米爾卡洛福竟然坐在椅上未動,撓撓嘴唇,依舊聲音懶散的說道,“我記得我這半年好像攢了三天的假期,這份工作能不能先給別的部門的做一下,我連續看夜場看了五天了,”他適時打起哈欠,並流下疲憊的淚來,“再不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感覺我要一頭栽在街道上醒不過來了。”
“哎,假期的事回來再說。”主座上的胖貴族聞言極為不耐,抬手擺擺,像是驅趕蒼蠅般驅趕對面人。
吊梢眼裡的光有些沉寂了。
一身體味濃厚的甘米爾卡洛福訥訥收起抽到一半的雪茄,剛張嘴,辦公桌後頭的查理基洛夫立馬漲紅了臉頰,彷彿即將爆炸的氣球。
他於是收起一切聲音。椅子“嘎吱”搖動,送著這人來到辦公桌前頭。
“拿好。”查理基洛夫將信封遞上。甘米爾卡洛福的個子擋住了他大部分的光,“千億先生的莊園編號是七十七,我允許你借用賭場的馬車,早去早回,根據我費盡心力打聽到的訊息,他會在每天下午一點有些許空閒時間,你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哦。”薄薄的信封被長手指捏起,另一隻手隨意插入兜,甘米爾卡洛福背有些彎的轉身離開,於臨近大門時停下,微微偏頭,發出平淡聲音,“這份工作結束了我能休假嗎?我已經半年多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嘖,你先去忙!工作要專心!”主座上的人皺眉瞪他一眼,未有承諾也未有拒絕——模稜兩可的,讓人徒增噁心。
“到時會給你晶幣,額外的晶幣。”
又是這句千篇一律的回應。
甘米爾卡洛福回頭看眼基洛夫,看看後者正在擺弄“總經理”身份牌子,握住有些生鏽的門把,不緩不慢的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就像豬圈裡的豬。
豬吃喝睡是為了被殺出更好的價錢。而他可能要更慘一點,連吃喝睡,都快比不上豬了。
想著有些困,甘米爾卡洛福揉揉眼睛。
本就沒有精神的眼睛缺少更多光芒,像是一灘永遠不會起皺的水坑,將身處底層的麻木,徹底沉入坑底。
離開空氣渾濁的賭場大廳,剛推門的光總是無比刺眼,哪怕這位打工人已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面對燦爛朝陽,還是被刺眯了眼睛。
在原地停了會等候眩暈,他稍稍找了個背光的陰影小路走,皺巴巴的馬甲和襯衫撐不起乾瘦如柴的身子,讓骨架顯得更高。
還是先回去洗個澡吧。
他抓了抓油膩膩的捲髮,叼著未抽完的雪茄,雙手插兜往隔壁街的住所走,並特意避開了熱鬧的街道和人群。
賭場買下的是一棟紅磚外牆的老樓。不知什麼品種的藤蔓吸附在牆壁上,簡單製作的木窗完全漏風,說不清它的風格了。樓道更是陰暗潮溼的很,稍微停下腳便能看見幾只老鼠在黑暗中覓食,牆上掛著的燭臺壓根就沒有人續蠟燭,坑坑窪窪的牆面更是血、汗、唾液,以及各種不知名的液體混合。
無視這些小事,一臉懶散的頹廢卡洛福停在自己的藍色房門前,從兜裡扯出右手推了下;撿起掉落在的小木籤,確認沒有遭竊,便放心的開門進入了。
整個室內遠比想象中的乾淨。
他脫下馬甲和藍色條紋襯衫,隔壁又傳出木床撞擊牆的咚咚聲,些許女人的悶聲也藏在裡面,讓這個始終單身的打工人撇了下嘴,伸手撓撓後腦勺,彎腰坐在了床邊上。
“好想睡覺啊。”他輕聲說,整個房間裡的東西自主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