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鳥語花香中甦醒。
薄薄的光從天鵝絨帷幔透進來,變成細碎模樣,灑在灰色大床前。
一個方形抱枕掉下來了。
裹在被窩哭的少年側過身,掀開桃花般的眼眸,沉默一會兒,伸手扯動床邊的鈴。
大管家的服侍依舊是這般高效。
待到晨光射入臥室前廳,簡艾斯已一身服裝得體,進入隔壁書房,彎腰坐在了辦公桌後。
慢磨出來的咖啡豆還是這般醇香。簡艾斯放下茶杯,表情專注地看著奧斯曼語法書,時不時翻頁,跟著小聲唸了出來。
站在門邊的莫瑞斯看眼懷錶,算是精確到秒的開啟書房門;揭開女僕端著的銀盤,聞聞香氣,然後放行。
“莫瑞斯,將這一週的信件都報一下。”簡艾斯合上語法書,仰頭,在女僕的服侍下戴好餐巾,然後握住了刀叉,開始切割食物。
“好的,主人。”莫瑞斯取出用樹膠粘在一起的紙,對著其上密密麻麻的內容,開始彙報,“詩梳風 (Sisophon)的牧場生意一切順利,切爾西鮑勃邀請你在學期結束的時候抽空去看看,他為你準備好了禮物。”
“有關於軒尼詩的邀請再次提前了,軒尼詩女侯爵近期回到了加貝帝斯,她以侯爵的名義邀請你,並要求,”
大管家翻動頁面,“並要求你在這個禮拜日的拳賽完結之後,在休息室內等她,這封書信的末尾蓋上的侯爵章印。”
“順便一提,今天正是禮拜天了。”
“然後就是有關於夏奇拉小姐在羅素的賬單,一共二十七萬六千一百一十四,需要您先過目,等她睡醒,我再報銷給她現金。”
“查理秘藥商會的新會長道格雷戈邀請您出席加貝帝斯的一場私人宴會,在星期二,而且他會親自為您介紹一些客人。這封信件的書寫方式私密,有許多日常用語。”
翻開另一頁,他繼續。
“武士協會最新轉來一大批令書,其中有關於上次事件後續影響的具體方案,其內描寫地太過主觀,我就先放在這裡了。”
“維多利亞女士傳送了私人請柬給您,邀請您去參與家族性質的宴會,時間也定在了今晚,然後就是……”
極長極長的人際交往全部彙報完畢。
簡艾斯吃下最後一塊肉,放下刀叉擦拭嘴唇;伸手,一面接受女僕的藥液注射,一面看著大管家問:“英格索爾克勞德曾囑託過的那場拍賣會進展如何了,還有關於新拳賽的許多聲音,你大可念出來,這對於我來說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些我還是希望您可以親自過目。”大管家莫瑞斯恭敬出聲,看看正在收拾餐具的女僕,等著一切聲音結束,才上前道,“那場拍賣會進行的十分順利,英格索爾先生得到他需要的東西,在昨晚深夜,將契約內的約定送到了我們莊園。”
&ne。”簡艾斯放下餐巾,表情平靜到有些詭異。
好似從那扇驚門開啟起,他的靈魂已經與王愈發契合,不自知地摻雜了許多重貳重伍的習慣。
那是暴虐、兇殘、冰冷和絕對冷靜。
此刻的少年像是端坐在白骨累累之上的新王——享受孤獨,血液裡的暴虐因子又在歌唱著發酵;請求,更多的血腥聲音。
恍惚間能感覺到某種歲月濃厚的陰冷,宛如毒蛇吐信,使晨光都黯淡了幾分;帷幔不安分地飄動。
莫瑞斯不敢直視這雙眼,低頭,將學院學生的大部分信件放在辦公桌上,而後取出一個紅色木盒,恭敬遞向了主人。
簡艾斯看眼管家,先挑選了個信封開啟,隨意看看其上的侮辱性詞彙,又選出另一封自己記得名字的信件;繼續檢視,發出帶有輕笑的語:“我上次缺席讓整個賭場都不太平靜了,這些人……屬實過於矛盾。”
“這究竟是愛我,還是恨我?”
戴著紫色指環的手將封信甩出,簡艾斯逐步調整情緒,看看埋著頭的管家,溫和笑了起來,“抬頭起來見我莫瑞斯,我們是主僕,更是意義良多的夥伴。”
“這是我的榮幸,主人。”莫瑞斯小心抬頭,望著主人這張清雋的臉,抿出最為熟悉的酒窩,“夏奇拉女士在這次拍賣會上表現太過令人震驚了,我想您一定會無比吃驚的。”
“嗯哼。”簡艾斯端起茶杯,喝口香濃咖啡。
“她運用了你與軒尼詩女士的關係,只用底價,就拍到了這件寶器。”
“噗!”昂貴的咖啡噴出,濺滿桌面,也露出了桌後人無比驚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