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落,一旁的軒尼詩伯爵不由抬頭,卻在上方這道淡漠目光裡閉上了嘴,徹底淪為陪襯。
氣氛有一零星的微妙,本在默默觀察的英格索爾克勞德不露聲色退後一步,將自己摘成了局外人。
越來越多的目光都匯聚過來了,簡艾斯的站姿挺拔,抬眸看眼軒尼詩萊妮莎身後第二排的某個女子,抿嘴一笑,始終是優雅溫和的樣子:“很抱歉軒尼詩女士,我只能聞到清晨的那股芬芳。”
“how。”如血般的紅唇微啟。
簡艾斯轉回目光,望著這個身材高大又氣勢懾人的女侯爵,漆黑的瞳閃著亮色,答道:“這就像是晨間露珠停留在葉片上的場景,露珠在熠熠生輝,帶著夜的氣味,有種矛盾。”
“你喜歡嗎?”戴有白色蕾絲手套的手撫上少年這張稜角分明的臉:先是削薄的唇,再是挺拔又角度完美的鼻樑,最後摸上眉宇;用尾指輕輕颳了下這雙陰柔桃花眸的眼皮,好似要將手掌殘餘的氣味一次性塗抹在這張臉上,讓這個小小騎士,牢牢記住。
“我,”眸底的光已然深幽如冰,少年略略低著頭埋住表情,若只聽聲,只有平靜和溫和,“喜歡春天的味道,這讓我想起了騎馬馳騁的時候,是極其令人懷念的。”
“嗯。”頭頂的女侯爵發出鼻音,再好生把玩少年這張臉半響,終於收回手,側頭看眼旁邊的矮個子伯爵。
“我去忙了。”軒尼詩伯爵躬身告退,只敢臨走時看眼簡艾斯。
某種微妙氣氛消逝,周圍的貴族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前面的人,於是各類碰杯聲交談聲在宴會廳裡發酵發熱,彬彬有禮的,粉飾出優雅太平。
某個女子的臉已經紅如蘋果,軒尼詩萊妮莎回頭看一眼,又掠過周邊形形色色的貴族,依舊是整個宴會最上層的存在。
她未開口,在一旁的小小騎士站姿不變,向對自己眼神告別的英格索爾克勞德頷首回應,舉起酒杯;仰頭,喉結上下滾動。
他並不知自己這幅模樣又被當成了另一種“酒”被人品嚐。
軒尼詩萊妮莎安靜看了半響,從侍從那裡重新取來一支幹紅,往小騎士那邊傾了點,與其微微相碰。
簡艾斯旋即再喝下滿當當的一杯;低頭撥出點點酒氣,狹長陰柔的眸子氤氳著霧氣,真如三月份的桃花,勾人極了。
軒尼詩萊妮莎默不作聲的繼續品,紅唇細細抿著,不知是嘗酒還是嘗人。
“你能喝出這酒裡的原料有哪些嗎?”她不緊不慢的問。
“當然可以。”簡艾斯回應著淡淡的笑,凝神回味片刻,點著頭答道,“這裡面加入了紫羅蘭。這種花又名草桂花,產自南部地中海沿岸,為二年生或多年生。它全株密被灰白色星狀柔毛,葉片多為圓形或倒披針形,花色多呈現紫紅色,也有淺紅、淡黃或白色等花色,花期在12月至來年4月,果熟期為67月。紫羅蘭的花瓣味道甘而甜,帶有甘草的口感。”
“而且我手中這杯應該是用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釀造,這種葡萄酒的色澤較深,口感清新、柔順、果香濃郁,伴有一丁點紫羅蘭花香,讓人很難忘記。”
他說完便舉起手中空杯,向這位女侯爵表達敬意。
“你對葡萄酒也熟識?”軒尼詩萊妮莎總算來了別的興頭,“除了赤霞珠,你還喜歡喝什麼。”
“梅洛(Merlot)。”簡艾斯順勢就答,吐詞清晰,有著王都韻味,“維歐尼(Viognier)、小西拉(PetiteSirabec)和慕合懷特(Mourvedre),這一系列的我都喜歡,它們都與紫羅蘭有著很深的羈絆,是難得的美酒。”
“除了紫羅蘭呢。”軒尼詩萊妮莎放下酒杯,算是站得有了點累,伸手摟住小小騎士的肩膀,帶著對方在宴會廳的某個無人角落坐下。
陷入鬆軟的沙發,簡艾斯被身旁這股香水味燻得醉意更多,於是捏了捏眉心,語調平靜的答道:“除了橙花就是刺槐花了,我只喜歡這三種葡萄酒,其餘的喝得很少。”
“嗯。”軒尼詩萊妮莎發出鼻音,揮手叫退周邊的侍從,目光直白且富有傾略性的看著少年這張側臉,往對方身邊一傾,上手捏起對方的下巴,紅唇微張,語中帶了酒味,“等到這次宴會結束,你可以去我的酒莊挑選這幾個牌子的拿回去。”
“順帶……”被輕撫著的人兒意外的平靜,她微微翹起唇,眸光暗了一度,“幫我將一份請柬交給你的主人,讓她在兩天之內給我答覆。”